第十五章（2 / 2）

“六子！”苏安见他坚持不过，为难地勉强叫了一声，以期能顺利谈话。“关……”

“哎！”周鸿鸣兴奋又干脆地应下，劫下了苏安正欲说的话，感叹道：“我终于有大哥了！”似感慨又似忧伤。

话虽然矫情，可样子真。苏安老实啊，看这样子，没想到这顶天立地的汉子，也有这样细腻的哀伤。竟生出他有些可怜的感觉，苏安觉得有些荒谬；却又一时心软，不由忘了正事，带些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周鸿鸣见苏安状似安慰他的样子，收敛心神，有些不好意思道：“让大哥见笑了！”又继续道：“我打小一个人在街上要饭，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地，有时连着几日没饭吃，还常被人欺负被人嫌弃。那时我就想，要是我有个兄弟，他肯定不嫌弃我不让我饿肚子……”

苏安心软，听不得这个：“大兄弟，你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吗？”

周鸿鸣实实在在地灌了几口酒，“大哥知道我为什么姓周吗？”却又不等苏安回答自斟自饮道：“其实我一个小要饭的，连爷娘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什么传家的姓名。是那个带我到漕帮扛麻袋的人，我视之为父，于是我就跟了他的姓……”叹了口气：“可惜啊~好人不长命……您不知道在漕帮要是没人护着……我不知道怎么撑到今天的！”

伤感了一下，看了苏安又兴奋道：“现在可好了~！如今我又准备有家人了！您愿意叫我一声六子，就是拿我当亲弟弟，来！我敬你一杯。”才帮苏安满上，自己又先灌了三杯。

苏安看他一副有苦说不出，酒后吐真言的的模样心里一阵感慨：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有钱人也不容易啊~

陪着他连喝连劝的，渐渐酒过半巡，二人谈得投机，不知不觉就喝多了。苏安有些微醺的时候，周鸿鸣带着醉意道：“大哥！您放心，您妹子就是我妹子。她要是嫁给我，我绝不会错待了她！”

苏安喝多了也大胆了，正要说拒亲的事，只是一时酒意上头，舌头有些打结。这几壶酒下来，竟是全绕着周鸿鸣说话了，半点正事没提。这可不行，苏安强打起神，只是酒意朦胧：“我……我正要和你说说这亲事。我妹妹到底嫁过人……”

周鸿鸣却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自顾自地说：“这要是成了亲，咱哥俩就是一家人了。就是离得远了，不好走动。这兄弟嘛！要的就是能时常走动才叫亲戚！只是哥你离得远了，我又忙，在卓州又没什么生意。哎！我说，大哥不如你搬到容城来吧！咱哥俩也近些！”

苏安听到他这大胆的言论有如雷击一般不得动弹，只愣愣地看着他。

周鸿鸣却如想到什么好主意一样眼里亮晶晶地兴奋道：“哎呀！大哥，你搬到容城来不就什么都解决了！我们一家人也算在一起，你也能时常来看兄弟和小妹，这不是更好！

乡下虽好，可到底离容城远了，卓州我又没什么生意……大哥这事算我不地道，要您背井离乡的。可我手底下管着怎么多人，一帮兄弟都得靠我吃饭呢。说句自大的话，在容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在这里谁也不敢轻辱了大哥去。可卓州我不熟，那不是我的地！”

苏安犹如诱惑般听着他说的话，心里似逐渐有了个鬼……

周鸿鸣却好像自顾自地说醉话：“再说，俩侄女都咱们大了，还没定亲吧。容城我认识的人多，好人家不少，乡下地方能有多少好人家？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帮着找，是要衣食无忧的，还是要做秀才娘子，咱在容城可以慢慢找，里家近了您也放心不是？

我那侄子也不小了吧？在那乡下小地方有什么出息？您就不想他读书出息了将来光耀门楣？不是我看不起，您就是把我那侄子送到卓州县城里读书，也比不得容城！我们这里有个学堂，是京城里做过官的告老还乡回来建的，那些官家子弟都未必能进去，专教平常人家的子弟，我还有几分薄面。老哥，你得为我那侄子想想啊，总不能一辈子待乡下吧！这将来读书做官了，我也好沾沾光，就是对祖先也有交代了不是？”

苏安听他说着，面前却划过了几个孩子闷闷的脸，心中的鬼怪叫嚣……狠狠地喝了几杯酒定了如抬起千金一样地抬起头问：“你是真心待我妹子的吗？”

“真的不能再真了！”周鸿鸣挺了脯保证。

苏安死盯着周鸿鸣好一会，似下定决心般：“好！这门亲事我应下了！明日你让媒人来！”多说一句话都像撕他的，随即站起来道：“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说着也不等周鸿鸣挽留，看也不看他一眼逃一般急匆匆地走了。

苏安已经酒醒了，心像刀子割一般难受。却不得不下这样像卖妹子一样的决定……只是，不能再对不起老婆孩子了。

这苦——他吞了！

周鸿鸣站在楼上默然地看苏安游魂似得走远，嘴里一丝计谋得逞的微妙弧度。冷哼一声，转回屋内，眼神锐利不见一丝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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