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他迟疑着想伸出手搭在黎珂手背上的时候,突然,有旁边吃饭的人大声吆喝了一句“靓女,倒茶!”
一边的服务员噔噔走过去,哐当一声拨下茶壶盖,麻利拿走。
周子璋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迅速缩回手,他心里怦怦直跳,脸色苍白,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没法接受黎珂。
整件事最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黎珂对黎箫而言,是永不会离去的后盾,但对自己来说,却未必是。
尤其当他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耀眼,这种年轻时代冲动之下给予的承诺,你怎么知道,随着阅历的增长,不会变味,不会转移,不会改变?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以黎珂的个性,必定左右为难,以他周子璋的个性,必定又是一次黯然神伤。
而那种滋味,他已经尝过,知道有多苦,此生再也不愿尝试。
周子璋明白了,自己拒绝黎珂,并非为了黎珂好,其实说到底,只是因为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而且是个怯弱而伤痕累累的普通人,你实在是怕了,你耗不起,你不能跟着一个小年轻的一时冲动,去赌自己的下半生。
他近乎仓惶地告辞了,匆匆离去,快步跳上公车往家里赶。天空仍在下雨,这个城市婉约而美丽,周子璋看着看着,头痛欲裂,他想自己该是感冒了,又感冒了,但他顾不上自己身体,他忽然想笑,笑自己,他想,原以为历经生死,该淡泊人生,但那些陈年旧伤,终究还是给他带来影响,让他再也不敢孤注一掷,只为了那点感情。
他终究,是变得胆小了。
却也可以解释为谨慎了。
周子璋下了车,撑着伞往家里走,老城区的骑楼街巷有个特点,一到晚上路上必定冷冷清清,这附近住的大多是地道G市人,上百年的老规矩老习性延续着,两边店铺也不似其他区般灯火通明,营业到深夜,九点不到,人们已经纷纷关店拉灯。到了周子璋回来的时候,望过去,一路上也就只有宵夜的食肆门庭若市,其他地方,均已寂静到雨滴声分外清晰。
但那天晚上,周子璋却远远看见,昏黄的路灯下立着一个人,熟悉的宽阔肩膀,比照西方人的魁梧体格,身上穿着得体的服饰,那在街边剃头铺剪的傻里傻气的发型被彻底推断,成为利落桀骜的寸头,那人轮廓刚毅,就这么远远看着,浑身散发一种天生的威仪和上位者的霸气,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家伙不过半月前,会穿得像个民工,推着破单车,硬要带自己过水坑。
周子璋愣愣地站立了,隔着十几米,他跟霍斯予这么对望着,渐渐地,霍斯予脸上绽放出微笑,张开双臂,快步上前,一把紧紧拥抱住他。
周子璋有点恍惚,被那双铁圈似的手臂拥入怀中的时候,霍斯予身上的水滴渗透进他的衬衫,他莫名其妙地想,这人够狡猾的啊,自己穿着防水外套,可这么一抱,却将水都蹭到他身上来了。
但这个湿漉漉的怀抱却有分明很温暖,好像是这个无边无际的雨夜中唯一你能抓住的一处温暖,他被动靠在霍斯予肩膀上,微微闭上眼,连日来的倦怠,骨头里的疼痛,忽然都翻卷了上来,他模模糊糊地听见霍斯予在说什么,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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