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芳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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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萋萋

第一章

我向来都是喜欢刨究底和饮水思源的人,此时当我端坐窗前手握笨拙的笔,异想天开地想要把自已的某些深刻经历著作成书时,时光老人便履行他对每一个世人的职责,毫不迟疑也绝无差错地把我整个思绪带回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年的年尾。

时间定格在那年的腊月二十五。一旦记忆的闸门被打开,首先,我脑海里所呈现的是当时那凄凉的自然景象,画面真可谓十分狼籍啊!届时我所居住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部的江南某一小山村,在已经历经过两三个月数百日与日俱增的严寒肆意摧毁,那里大大小小一窥见底的坚硬黄土山丘无论从哪个角度观看,都不难让人联想那是一座座萧穆的坟墓,而且山丘上稀疏的一蕞蕞底矮枯竭的灌木又如同死尸外暴横卧,加上偏偏肆无忌惮的北风呼啸阵阵,鬼哭狼嚎似的声响凄厉这些无不使身临其境的人们毛骨悚然!黄土山丘脚下都是这儿农民世代耕种依赖它生存的层层梯田,如今这些被翻耕过来霜冻的梯田早已成为名副其实凄凄的不毛之地,但这般荒凉可能只有亲近抚弄它的老农们看到犁瓦上一道道冻裂开成片黑魍魍的口子,宛如养料的储存库正贪婪地吸收大自然氧吧的馈赠,心底不油些许心慰吧,期望明年庄稼能有满意的收成!村里有五口大大小小的堰塘,它们分别座落在地域较为平坦些的梯田之间,以便每年春耕之时能够全方面的蓄满水源灌溉农田。但是现在每口堰塘放眼观望如同被放大许多倍的黑锅,每口锅底都只盛有一滩浅水。

此时,我依稀看见自已牵着那条已经在我家耕作了四年的老水牛去堰塘喝水(冬天耕牛不用放牧)。首先人和牛踩踏在窄窄的田埂上,那田埂两边昔日威风凛凛半膝长的毛草早已遭遇严寒的摧残全部匍匐于地,如果草以柔软示其生,枯槁僵硬测其亡,那么此时脚底下踩踏的寥寥白色的草的确为其骷髅之体!不一会儿,我牵牛绳的手就冻僵了,脸颊也被凛冽的寒风吹打得疼痛不已,但是对此我却无暇顾及,内心更关心和怜爱的是我身后步履蹒跚的水牛,生怕这头已步入老年的庞然大物因为失足摔跤或畏寒倒毙。因为历年来耕牛无疑就是农村人的衣食父母,它的价值远远胜过富人们眼中价值连城的珠宝,所以这儿的耕牛除了上半年辛苦耕作外,在入冬后漫长几月里受惠于它对它感激不尽的人类自然而然地会心饲养呵护它,甚至不泛有人像对待婴幼儿般地照料他们心目中真正的神!终于抵达堰塘,但又沿着堰里被风干的黑泥巴进行了一段路程才来到堰底。于是渴极了的牛儿伸长脖子至水滩里吸水,可当它睁着双比铜钱大得多的那双牛眼扫视到这滩泛着绿色且与人悲戚与共的死水时,迟疑了片刻后只好如同往常样无奈地咕咕喝下以求活命.

待我万无一失牵牛回到它的住所后,先不得不双手送至嘴边大口哈气将之临时解冻,让手指能伸曲自如后便尽量快速地栓好牛绳锁上门,再一门心思地迅速告别室外,直奔向家里的火炉房了.

这里,我得介绍一下我家的住所—三间瓦房。这所房子座落在一座小山坡脚下,它的建筑形状完全与当地村民们的住房如出一辙,属于鄂南山寨普遍的飞檐翘角居然貌似古典形建筑的那种。其实,这幢房子修建不到五年,房子的每块墙都是用土砖砌成的,只是墙壁用泥巴糊过后又用白石灰粉刷过,外观不泛明亮清爽;房顶上盖的青色瓦片也是自个儿先打的土坯,再装进土窑煅烧而成后又经过能工巧匠的一番心盖上,乃至檐前屋顶雕琢了一些简单的龙凤呈祥作为点缀而已。另外三间瓦房的后面还有二个附属体——两间小厢房,一间厨房,一间火炉房,都由堂屋出入。如此这栋居所对于现在只有三口之家的我们还算宽敞明亮(正房左右各一间房分别为父母和我的寝室,中间当然是客厅,当地称它为堂屋)。

这会儿正是晌午时分,我跨进堂屋后便赶紧推开紧闭厚重的火炉房门来到火炉边一个位子上坐下,立既倾身取暖并将双手伸至火炉上方烘烤反复搓擦。今天一大清早刚起床的母亲可能马上领略到暖和被子以外的透彻心骨的寒冷,于是在屋后柴垛里寻来一个十来斤重的树墩作为燃料,架到火盆架上生起了一时半响不能够熄灭的熊熊炉火。不一会儿,我周身已变暖和,刚才一门心思畏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头脑又活胳起来,连感觉也陡然变了样。其实,平时我十分讨厌进火炉房烤火,认为一个年青人如果喜欢呆在这里面,会很容易将自已进化成为畏首畏尾老态龙钟的老头老太,于是这当我准备起身离开刚才给了我急需的无限温暖而现在厌腻的避难所,但是趁我还未动身突然咯吱一声响,火炉房的真正主人——我父亲重手重脚地推开火炉房门跨进后又砰的一声随手关上了,毫无疑问父亲才刚起床,平日里他总要睡到日晒三竿。他在火炉边我对面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为什么说父亲才是火炉房的主人呢?那是家里现有的三个成员除了我一年之中除非万不得已才到火炉房取暖,母亲也由于家务事繁重整天脚不歇地这样自然血脉活络无需特意卸寒,而父亲他生来就体弱多病,自然十分惧寒。记得他有几次在六月酷暑里患上疾芒,盖上几床棉被还冷得直哆嗦,所长可以说家里的炉火永远只是为他一人所备。这时为了父亲我想把炉火拔得更旺些,便又心安理得坐稳,拿起搁在铁火盆架上的火钳拔炉火,仅一会儿功夫,没有完全燃烧的树墩竟噼呖叭啦猛烈燃烧起来。

借着火焰亮光,我抬眼去扫视父亲,只见他在我拔弄炉火之际,已经卷好纸烟卷装上烟筒点上火,正叭嗒叭嗒地抽了起来。可见父亲进来时没有遗忘他珍如生命的旱烟袋,他在起床穿戴整齐后首件大事就是吸烟。

然而,这份镇定剂并没有让父亲像往常一样沉迷,享受——在他仅仅抽了那么几口后,他从嘴里取下烟嘴,继而神情脑羞成怒地盯着他还拿在手里的足有两尺来长黑色烟管,口极度气愤难平,仿佛是这个不会说话他平素的宝贝深深地冒犯了他,似乎带给了他严重的灾难或毁灭的东西……

此时,我本不敢仔细打量父亲的脸,害怕见到他冒火的眼睛,直坚的眉毛和肌扭曲的瘦黄脸庞,因为父亲生气那怒火中烧风雨欲来严厉沉的神情我已司空见惯,总令我望而生畏。不过虽然胆怯,我垂下眼帘可却无需思忖,就能准确无误地推测出这次惹怒父亲生气的是他另一个女儿——我的胞姐。

我的胞姐学名叫方华,名巧云,年长我六岁。半年前,姐姐嫁到邻村,与娘家仅有两公理之隔。常言说,“男人怕入错行,女人怕嫁错郎”,姐姐的确命苦,她嫁的男人完全与她情相左,琴瑟难合。可不,昨晚不知为何姐姐又遭遇到了姐夫的一顿拳脚相加的毒打,半夜三更地逃回娘家来。这次我看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她说宁死也不打算再回去。可是,春节正迫在眉睫,在繁文辱节的我们这片农村,出嫁女儿回娘家过年,先撇开会嫁祸娘家之类的无稽之谈,单就有辱门楣这条可够一辈子注重颜面,视尊严如生命的父亲无地自容,何况姐姐又遍体鳞伤,所以据目前情形父亲对姐姐的怨恨自然战胜了怜爱——他对姐姐恨铁不成钢,恨她善良,软弱,无能,毫无疑问他认为正是这类原因导至姐不能在她蛮横的婆家立足的。“枪杆子里出政权”针对姐姐的情景父亲常引用伟人这句话,他认为姐姐的婚姻覆没缘于她的自毙。

炉火燃烧得趋势不减,蓝色的火苗很快将火盆上方铁钩挂着的铜水壶里的水烧开得咕噜咕噜地响,我想父亲沏茶用的水已备好,该是我溜走的时候了,而这时父亲捏在手里烟管里的烟已经熄灭,但他难以发作的愤恨严厉仍使我惴惴不安——这督促我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火炉房。

常言说女儿是娘的心头,母亲对待姐姐遭遇的不公,尤其是面对姐姐的累累伤痕,她气愤不已及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想而知,不言而喻。但是这次她的痛楚伴着黑夜过去后,晨曦的亮光有助于她将之一切掩蔽心底,表面如同往日一项一项把家务事做好,彻头彻尾尽忠于她主妇的职责。

由于家庭大小活计长期被母亲包揽(可见她对待女儿们的疼爱纵容),以及父亲的百事不管,这些导致了我平日里总处于无所事事中。此时正午,母亲把她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准备就绪的午餐一一端到堂屋饭桌上摆好,(准确地说这顿饭该是算作早餐——随着冬日白昼明显缩短和不少农活被寒冷所减免,村民们很自然依照贯例将以前的每日三餐改为二餐).见此,我想该是我这个家庭成员略微尽职的时候了,于是,我调整了一下情绪,轻盈如飞地来到我的闺房(以前是我和姐两人的闺房)唤我亲爱可怜的姐姐出来吃饭。

但是如我之前所料,我的声声呼唤除了换来她不断摇头绝然拒绝外,嘴里一个字也无法对我吐露!此时,她平卧在这张曾伴她度过她一千多个宁静夜晚的木床上,泪水直静静地淌个不停!如果说红楼梦>一书中黛玉的诸多泪水从春流到冬,但那是有间隙的,可姐姐的泪水是从昨晚一直流到现在啊,以至于我昨天刚洗过的白色枕巾被浸湿个透,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这也难怪姐姐,昨晚才逃离虎口,可怜今天又身陷囹圄(聪慧敏感的姐姐自然完全呼吸到了父亲无声埋怨斥责所充斥的空气,俨然自已犯下滔天大罪,所以自责,悔恨及体的痛苦等交织一起).泪水何不流淌成河啊!另外,虽然一床厚实的被子罩住了她齐颈以下身子上的伤痕,可仅额头上被刘海遮盖了一半和嘴角边的两处青紫於伤就足以让她难以见人,因此,出于对姐姐的真诚体贴,我不再坚持叫她起床出去吃饭,我想眼下她需要的是躲避独处疗伤,食物只能给予她体能的力量,而没所心灵的慰藉怎能缺乏眼泪的充斥啊!

于是接下来我走到火炉房叫父亲出来吃饭,“吃饭,爸爸!”我倚着门故作轻松地喊道。

“嗯”,父亲唇齿未启重重地应了声,他站起身尾随我走了出来。

我和父亲一前一后来到堂屋餐桌前各自坐下端碗吃饭。今天朱红色方型的小餐桌上摆满了盛着各种菜的白色瓷盘,大概有七八个菜。平常我们三口之家进餐能有三四个菜已算是足够丰盛的了,可见这是母亲别有用心心疼姐姐为她所备至的,就像酸辣土豆丝,野葱煎**蛋,山药蛋炖腊肠,芙蓉蛋等都是姐姐以往喜爱吃的菜。忌料父亲端起饭碗两眼一扫视到桌面,“哼!”他像是被挑衅神色怒悻悻地道。

这时母亲活忙完解下围裙走至餐桌前坐下准备端碗吃饭,但她的一只手刚伸至桌面陡然发觉桌边只有三人在座,缺少了眼下她正心疼不已愿意挖心割肝她吃的大女儿,马上缩回手去,起身欲去叫姐出来吃饭,我见状,立刻倾身向她扯住她的一处衣角,忙不跌地制止道:“妈,姐姐刚才我已去叫过了,她哪里肯出来吃饭,哭得仍厉害,眼睛肿得像桃子。”

“哼,哭,光就知道哭!”父亲却接话说,“我看她哭的日子真还长着哩,爱哭的哭一生,喜笑的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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