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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好气的小工找给艾德里安十多个一生丁后,两人正要往回走,忽然艾德里安看到对面的来人,赶紧转身对纳夫塔利说那要走那边那条路。

“你看到谁了?”纳夫塔利一边回头望,一边迷茫地跟着艾德里安走。直到他看到有个西装革履的人从对面马车上下来,与一个贵妇人打招呼。

艾德里安微微张开了嘴,抬头瞥了一眼纳夫塔利;而当他舒展完眉头,他又紧闭了像岩石缝隙般的嘴。只有双眼的神采,在秋阳的阴影下呈现出像欧泊的色泽般无规则的大幅度变化。

纳夫塔利的一语仿佛变色游戏中那道翻弄欧泊的光:当他说道“谁”时,艾德里安觉得勒似地拉拉衣角,眼神游离;待纳夫塔利疑惑起来,艾德里安的目光再次又聚集,随手摸了摸自己早晨剃须时腮帮后的小伤口。

不远处的垃圾堆里,有个流浪汉正在专心致志地翻找着什么,弄出些窸窣的声响。他们一直沉默到走过那个垃圾堆。纳夫塔利瞥见那个乞丐赤裸着上身,正大口嚼着刚找到的东西,背着手探身朝楼上望着什么,悠然自得、心满意足、专心致志。

“你看到谁了?”这次,纳夫塔利不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一种坚决的求证。

艾德里安的心砰砰狂跳起来。

其实八月,被凯恩逼着埋伏在酒馆跟踪茱莉亚小姐的时候,就是在见到纳夫塔利的战友后不久,我们就在酒馆见到了艾德里安——与茱莉亚小姐偷偷会面的艾德里安。

回想起那些穿梭在平民酒馆的日子,我仍旧心有余悸。脏乱的酒馆中斜歪的顶梁上偶尔蹿过几只老鼠;弥漫的灰色烟雾甚至灌到了空酒瓶里;一个男人因为胡子挂到了别人的纽扣而大打出手;肥胖的女佣人粗声大气地将食饮砸在大家的桌子上。那天跟在茱莉亚小姐身后的我和凯恩,提心吊胆而又急切地穿行在人群中,挥舞的酒瓶、胳膊肘、飞来的半截袖子、突然倒下的板凳、猛地一声怒吼,都让我们两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身处原始森林般的险境。

茱莉亚小姐和艾德里安在这样的酒馆里做什么?我一开始,以为艾德里安加入了革命党,因为每当那波人的领导讲话时,他总是默默无言地在角落里望着他们。

但有时,他又和另一伙人一同走到酒馆尽头交谈。那群人的头头颇有些独裁者的气势,而手下几个头发稀少的男人显得扭捏作态。

不过,每当茱莉亚小姐准时出现,他们两人就会撇开那群男人,走出酒馆。

一路上,我和凯恩一边躲过头顶泼下的脏水,一边摆脱推销“绝对正宗”的阿拉伯陶器的鹰钩鼻老女人,跟着他们走过了皮加勒杂乱无章的街巷,终于在一栋听得见墙壁开裂声的破房子前停了下来。我一直很担心那几个歪斜的阳台会趁人不注意掉了下来,但几只花野猫把那儿当做舒坦窝。

往上跟去,我注意着脚下裹满了灰尘的烂菜叶儿和吃剩的狗骨头,看见楼梯拐角处歪歪扭扭的“禁止小便”几个词已经被小便渍冲刷得几乎看不清。

茱莉亚小姐高亢的说笑声时时从上方飘来,她甚至毫不介意她天鹅绒的裙摆扫落几十年前老旧的尘埃,只顾着和艾德里安交谈。只有几个词像头顶飘下的蛛网一样飘下来,艾德里安说“绝不……”,还说“母亲……”“杜兰……”。

等我们上到他们所在的那层,躲在楼梯口远观他们时,就见到“杜兰”——那个灰色头发的男人为两人开了门。

艾德里安其实在给纳夫塔利的死对头杜兰帮笔。

那天,我屏住呼吸听见开门的杜兰用高亢的声音说道:“噢,莫雷尔小姐!久闻您的大名。奥维德曾说美貌和谦虚难以兼得,可见您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人。如果有您这样的人给我当模特儿,我也愿意画纳夫塔利那样的肖像画。”

杜兰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帮工竟然和纳夫塔利关系密切。

八月末的一天,歌剧院前车水马龙,杜兰才和朋友看了《费加罗的婚礼》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了艾德里安。他打着自己的伞,杜兰原想上去跟他打招呼,却看见他伞下面还有一个人——纳夫塔利。

出于好奇,杜兰悄悄跟在两人身后。雨被西风打得散乱,横飘过伞顶,又浸湿人的衣衫。艾德里安低着头,脸色苍白,眼圈青黑,那过薄的缝隙般的嘴唇也泛着紫黑色。纳夫塔利把大衣脱下来又给艾德里安穿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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