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漆抬头,眼中写满好奇:「问什么?」
问你一直想知道的,比如:「为什么我会同她相斗。」
灰鼠大方地说:「那你就说吧。」风车继续「呼啦啦」地转。
高傲的神君开始鄙视没出息的自己。转念一想,又再开口:「你不担心是因为我对她始乱终弃吗?」
「从前会。现在……」典漆终于肯抬头看他,手中的风车慢悠悠地停下,「自从见了她,我或许会相信,是因为她对你始乱终弃。」
男人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如同被打翻的五味瓶。灰鼠心满意足地继续低头吹他的风车。一阵春风拂面,典漆高举手臂迎向和暖的微风,侧身时,眼角的余光恰瞥见那一身墨绿的男女。
唤作楚眸的男子又掀起嘴角给了他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唤作楚腰的女子自始至终眼神空洞,却在被楚眸牵着手带开时回首向这里望了一眼,冷漠的目光淡淡扫过灰鼠的脸,只在殷鉴身上迅速顿了一顿,彷佛错觉,空无一物的墨黑瞳孔在一剎那升起一丝血红。
他们相携消失在茫茫人海里,正是与自己和殷鉴截然相反的方向。
持续半月的连绵阴雨在灰鼠眼中彷佛一场腥风血雨铺天盖地而来,几乎不敢如往常那般伸手去接窗外的雨水,生怕摊开掌心就触及一片温热的鲜红。
同意料中全然不同,远道而来的男女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对外宣称是一对来此谋生的姐弟,安静地住进某家小客栈的厢房,伶牙俐齿的弟弟甚至还颇讨城中某些善心妇女的喜欢。
殷鉴把他箍在臂弯里柔声诱哄:「他们还不会动手。」语气是漫不经心的,莹蓝色的眸子一直饶有兴致地观赏着院中他前几日刚亲手嫁接出的一株月季。
喝茶、谈天、听雨、赏花,在殷鉴若无其事的掌控下,撇开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他们的日子过得滋润甜蜜。油嘴滑舌的神君不止一次附在灰鼠耳边悄声呢喃:「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早些明白。」
典漆低哼一声,咬着他近在咫尺的唇用牙狠狠研磨:「要怨就怨你自己。」
缠绵中回过神来,雨依旧下,不动声色的男女鬼魅般如影随形。城中的妖精鬼怪能搬走的几乎都走了,老卦精也舍了他固守不知多少个百年的巷口卦摊消失得无影无踪。茶楼里的老醒木在某一天忽然抛下了翘首以待的听客们再也不曾出现,茶楼找来一对年轻的姐弟,姐姐唱曲,弟弟吹笛。
他们穿墨绿的衣衫,用墨绿的发带松松系住发梢,姐姐不苟言笑,弟弟很是俊俏。虽然乡野小曲没什么动听之处,却也宾客满座,红火不下从前的老醒木。
典漆央着殷鉴带他去茶楼里仔细瞧过,他们既不曾用音律惑人也不借此吸取魂魄,安分得好似真是一对卖唱跑江湖为生的穷苦艺人。
自从他们踏入茶楼,木着脸兀自歌唱的女子始终不曾抬眼看过一眼,倒是她那个媚眼四处乱飞的弟弟有意无意地用眼角瞟着这里。
殷鉴迎着他的视线自在地喝茶:「她不屑这个。」
典漆低头沉思,想想却也说得通,大名鼎鼎的王者楚耀确实不需要依靠这些旁门左道,传闻中她向来直接,取命必是一招了断,或封喉或斩首或碎尸万段,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犹疑,将她讹传为男子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
她会在什么时候动手下战帖?疑问如鲠在喉,她一朝不有所举动,典漆便一夕不得安眠。
又几日,城中的来客开始陆续增多。
典漆自门缝处窥探着越来越多的陌生路人,殷鉴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死样,安坐座上不紧不慢喝着他的茶:「他们是冲着楚腰来的。」
一心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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