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姐弟俩都是第一次在这个时空下,胆战心惊的独身在漆黑中过夜。
京城内,一条黑影穿房跃脊,如一条在黑夜里遨游的自由鱼儿。睿琪也最享受在这黑夜里与秋风的翱翔,平日里他要扮成一个进退有度的小跟班,只有在这夜色的掩盖下,他才能恣意的施展自己如雁似鹰的身形步法。
又向前掠行了几条胡同,脚下的屋顶已由原来平缓的鱼鳞瓦变为了现在凹凸有致的牛舌瓦。
睿琪在影中顺着墙溜到地下,又整了整身上的衣物才小心的溜到暗巷的一只小门前。伸手轻轻敲了三长二短几声,睿琪耐心的等在门后。不久,“吱呀”一声门开,一名老者自门缝里看了一眼他,只将其中一扇门拉开一人宽放他进了来。
“大人还没睡吧?”睿琪轻声问着老者,还探头向前院看了一眼。
老者摇了摇头回答了他,转身关紧门户。
睿琪听说大人还没有睡,急忙抽身向院里快步走去,他按老者所说去查了吴琣的底细,并没有他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也不知这事对自家大人来说,是有利还有弊。思量间,人已走到依然亮灯的屋前,睿琪停了脚步,恭敬的站在门前对着里面轻声道:“大人,我回来了。”
屋里有人轻轻的咳了一声,有些疲累的声音沉缓的让他进来。
睿琪推了门,自家老爷正站在灯下。
睿琪不由得一怔,只见他一只手叉在腰间,虽是站着,却是勉力支撑。斜侧着身子,将全身之力都靠在支在桌上的手臂之上,那只手握成拳,关节青白,其间还紧攥着一张被团皱的信笺。
“大人……”睿琪无比担心的轻唤了他一声,不敢再说话。只见烛火下,自家老爷那张脸苍白无比,紧皱的眉间是化不开的忧心与烦闷。也不知,是不是那张被团皱了的信笺惹的祸。
“唉……”老者终于长出了口气,有些气馁的放松了架着的全身,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睿琪,对着他轻轻一笑,自己则颓然的倒回椅子上。“如何?”说着话,将手中的纸团抛回桌上。又抬起叉腰的那只手,以手中的锦帕轻沾嘴角。
“大人,你……你怎么流血了?”睿琪才想将这二日打探的事情向他回禀,却一眼看见那锦帕上沾着点点艳红,看着很像是血。又想起方才在门外听到的那几声轻咳,不由得一步窜到老者身边,展开那锦帕一看,果然是一片血红。“大人……”睿琪痛心的哀叫,“大人您一直被那些自诩君子之人排挤,不如索将一切都与他们说明吧!这黑锅……咱不背了!”
“放肆!”老者沉稳的喝斥住睿琪的牢骚,“老夫自有打算,你不要轻举妄动!”看睿琪一付欲言又止的心痛样子,老者知他是心疼自己,不由和轻轻一笑,指着桌上的纸团道:“这是罗学士今日下朝后递给我的,让我今天后莫要与他亲近,他也不会再对外宣称是我的学生,我们的关系就此一刀二断了。”
睿琪年纪才二十一,却也记得十年前,自己才跟了老爷,这位南京的吏部少卿被调入京城六部后,巴巴的来给自家老爷谢恩的情景。如今风水轮换,竟然也自以为是的当起清官来了,还要与老爷划清关系,也不想想他有今日,是谁给的。他又看了一眼那方锦帕,想来自家老爷一定是看到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也要与自己划清界限,气得怒急攻心,吐了血吧!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疼又愤恨的冷冷一笑:“大人,这等没有良心的小人,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什么君子清高,他们只会背地里动动嘴,真让他们对着刘贼,一个个还不是装聋作哑!”
“他们背后能有所议论,倒还让我心安。至少说明,他们内心并不是真心的倒向刘贼。这黑锅,我背得也值”老者不知是劝慰睿琪还是自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睿琪还有些气不过,拿过那桌上的纸团,凑到烛前道:“大人,一把火烧了它,免得你看着心烦!”
老者蹙眉凝神,盯着那纸团半晌,终是叹了口气:“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烧也就烧了。”
火光渐亮,信笺顿时灰飞烟灭。
“来,跟老夫说说,这二日都打探了什么?”老者拿起茶杯轻沾了一下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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