泔水倒在锅里,一股酸馊的臭味,吴琣忍下胃里的翻江倒海,伸手将里面的烂菜叶子、鱼刺、骨头一类的食物弃物捞出来。就算是泔水做汤,也要讲究一下卖相不是?吴琣只觉得入手滑腻冰冷,光是这粘稠的手感就让她心里一阵翻腾。这还是凉着就已然这么难闻了,要是一会儿拿火加热起来,这酒楼还能待吗?吴琣心里暗自琢磨:拿点什么东西把这味遮一下吧!
认真的将杂物捞出,吴琣只觉得右手的掌心每次伸入泔水时,都会微微发热,她奇怪的提起手掌,却并没有什么异样。那朵鲜红的胎记,在稀白的泔水中倒是艳丽非凡。
捞干净杂物,擦干净手掌,吴琣又去取了几样食材,用刀改好样子,这才挑开灶膛里的余烬,复燃起灶间的火,用大火将汤烧开。还好大厨没起床上班,要不然看见她这么糟蹋东西,得气成什么样子呀!
随着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铁锅里的泔水也开始冒泡,味道也随着热汽氤氲了开来。
奇怪的是,再没有那股酸馊味,反倒是一股淡淡的酒气。
吴琣眨眨眼睛,这是为什么?难道泔水遇热,起了什么化学反应不成?来不及多想,她快手快脚的将食材丢到锅里,拿勺子不停的搅和着,防止食材糊锅底。又熬煮了一盏茶的工夫,酒气更浓,还带着米香,如米酒一般醇厚。
阿寿和韩敬儒都不可置信的抽着鼻子走到灶旁,不解的询问:“你这煮的是什么东西呀?”
原本以为泔水煮出来得有多难闻,不料竟然会这么香?阿寿低头抽着鼻子,看着不停翻滚的铁锅:“你加了什么料,怎么会这个香味?”
韩敬儒也低头辨认一番奇道:“你加了酒?”
吴琣也解其中之情,拿搅和用的长把勺子舀起一勺,递到韩敬儒脸前道:“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尝尝先?”
现在的味道是很香,可韩敬儒是眼看着她从泔水缸里煮出来的,眼前这一勺白盈盈的热泔水味道再香他也吞不下去呀!阿寿探头探脑的在一旁下了半天的决心,还是摇头表示算了,让那些老爷们替他尝好了。
终于,锅里的食材俱都熟了,吴琣将汤盛入一只瓷盆,盖好盖子,捧在托盘里。
“唉,那个酸秀才,你跟着一块去,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正当韩敬儒不知如何开口表示自己也想跟吴琣上去时,阿寿倒先开了口。正中下怀,韩敬儒一口答应,两人对望了一眼,这可真是刀山火海同闯了。
“放心,我就躲在暗处,要是有什么我立时就跳出来了,保证你们俩人没事!”阿寿信誓旦旦的道。只要一想像那些平日里装得高贵的老头子们喝下泔水时的表情,阿寿就想笑,这么有意思的时候,他哪能不在场呢?三人就这样,二个在明托着热泔水,一个在暗等着看笑话,就上了楼去。
雅间里,菜品点了几个,也上了近一半,却没有一个人伸箸,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吃上,他们正相互打探此行寿哥的目的。刚才紫衣老爷的贴身小太监跟齐管事去找寿哥,却无功而返,回禀时说连寿哥的人影都没看到,又是昨晚那个小姑娘挡的驾,众人都对今日之事疑惑不解。
紫衣老爷坐在八仙桌的正座上,他身后,刚才与齐飞虎去后院找寿哥的小贺正弯腰低声对他的回禀着刚才的事情,他听得那双细长稀疏的眉毛纠结到了一处,寿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德延兄,你说这次寿哥请咱们来这里,会不会是为了你前二天与那位闹得不欢而散那事呀?”席间坐在离门最近的一位略胖的无须男子,压得声音极低,小心的问着刚才讽刺小贺的那个中年人,说到“那位”时,小眼睛还翻翻眼皮指向上座的那位紫衣老爷。
中年人有一张国字脸,同样无须的下巴,透露出他特殊的身份,虽然这一屋子里坐的人除了仅一人外,其它都没有胡须,这中年人身上的强硬作风,显得与其它人格格不入。
中年人也不抬头,只轻飘飘的回了那个胖子一句:“寿哥若是想请大家来摆桌和好酒,他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就怕有的人不知道见好就收。唉,听说你的戒指昨天晚上被那传旨的小姑娘拿在手里,是你给他的?”
那胖子听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那不是为了跟寿哥打赌嘛!昨天,寿哥跟我们赌在酉时前,我们都无法把他带回来,赌筹就是我那只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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