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身影走去,像铁块不由自主被磁铁吸引那样,走着走着渐渐变成小跑、奔跑。只是路那样长,不论她如何心急如焚,始终遥远。但她不甘心,咬住牙加快脚步,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喘息却听不见,似乎有风迎面呼呼地刮着,刮得尽头那人摇摇欲坠。她不觉得疲累,却能深深感觉到那股心焦,焦虑像泼在骨头上的硫酸嘶嘶嘶地腐蚀体内深处。来不及了,她知道。明知道来不及却不得不去,去她身边。
「雪——」
她倾尽所有地喊出来。声音埋没在风里。近了。近了。等我等我。她受着煎熬,那人却在尽头冲她微笑,一如初相识时,眉眼弯弯,眼神清澈。
等我——青空飞奔上去,伸出手,眼看便能抓住小雪探来的手,这时身子一轻,悬崖崩裂两人混在石块中往下坠落。求你。她拼着力气不惜一切探出身子。眼眶发热。求你。
那人像听到了她的呼唤,双手迎着她,靠近她,雪白纤细的手,血从掌心涌了出来,染红手掌手臂,然后缠到她颈上,抹了她一脖子滑腻冰凉的血,收紧……
青空在这时候醒过来。能够听见自己极用力倒抽一口气,之后喘息。醒来了犹自混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边喘气,一边还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眼眶。没有。刚刚那样心焦惊惶悲伤,现实里竟然连泪花都没有。刚刚。
她稍微支起身子,捧著脑袋回想,然而上个瞬间真真切切的梦境已经沉入深深的沼泽之地,像通往潜意识的房间门一扇扇被关上,自己回归现实薄膜的这一边,几个呼吸间,能想起来的只有梦里的焦虑悲切而已。还有,梦见了她这件事本身。
青空握住有点僵硬的肩脖,稍微转动了下,看向一侧才发现纱织不在。抓过手机来看,七点四十五分,还早。身上微微出了一层薄汗,她起身披上浴袍,决定先去冲个澡。
出了客厅便看见餐桌上放著切片全麦面包和果酱花生酱无盐牛油,在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盘子下压一张纸条,仍是纱织那手娟秀的字:有事先去市内。喝咖啡前先吃点面包垫底。今夜晚归。右下方落着署名:你的爱人。
青空看着那纸条,有点不好意思似地别开眼去看窗户,窗紧闭着,但窗帘被拉了开来,看得见阳光从左边淡淡打到地板上。过一会,又回过头来看那张纸,手指压上去,一字一字挪过那个署名。
真是古老的称谓。像民国时期刚开始有自由恋爱时的情书。青空想着,嘴角不易察觉地含着一点笑。终于略抬起盘子,取过纸条,先进了书房,举目看下,压入那本简装《爱眉小札》里去。一面提醒自己傍晚关店记得将书屋抽屉内的纸条也带回来。
洗过澡,收拾了浴袍和这几日两人的衣物到阳台去才看见晾衣竿上相依偎的那两抹紫。想起那日纱织在更衣室内的模样,突然有点莫名地红了脸。衣物扔进洗衣机里,在槽内随意倒点洗衣液,开动了,这才转过身取下竿上的内衣裤。舔舔下唇,原是想将纱织那套放到显眼地方的,再一想城门失火,池鱼定也要遭殃,挠挠一头湿髪,干脆两套都纳入塑料箱底端。
这几日阳光甚好,连气温都稍微回升了些,连带着让青空心情轻松起来,便站在露台上点菸。
古厝的红瓦顶上那只眼熟的黑白猫又卧在老地方晒太阳。青空呼出一口烟,心里痒痒的有种想触摸什么柔软事物的冲动。
可以的话,真想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一边抽菸一边看着那只猫伸展四肢时,青空想起昨晚上纱织说的话。像这样两个人赤.身.裸.体静静躺着,躺在世界尽头的角落里不动哪里也不去,什么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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