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恩将几本相册叠好,环视一圈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囚室:简单四张上下铺铁床,叠成豆腐块的被褥上搁一薄枕头,每人一个小储物柜,上头放满七零八落的杂物,唯有曾属于她的那个干干净净。杂物都处理好了,牙刷瓷杯拖鞋毛巾零食、私人的毛被,丢的丢,送人的送人。她走,连行李袋都不用,孤身空手,只带走那些相片就好。目光落在相册素雅的封面上,溯恩忍不住露出温柔的神情。
到更衣室换上进来时的衬衣长裤和薄外套,签字领回自己的手表皮夹。今天是周一,十一点多,正是囚友们劳作的时间,无人来送,倒是经过操场时见到当木工的玛瑞莎脱下口罩,隔着玻璃窗冲她扬一扬手,算是招呼。
狱警领着她到办公室办理最后的出狱手续。办公室像个学校的教务室,充满乱糟糟的文件柜子,柜台后的职员也像个看惯冷暖的慈祥校工,收好溯恩的档案,笑笑:「喏,出了门就自由啦,好好地做人,顺顺利利。」狱里的规矩,离开不说再见。
上了黑色漆的铁闸门,电子锁发出「嗒、嗡……」的声响,她伸手轻轻一推,门开了,踏出去,门便又自动合拢关闭。抬起头,纱织便在不远处站着,一袭白色长裙,笑意盈盈,旁边是高大的冷叔。九月的秋蝉还在鸣叫,「知了知了……」的,从哪片树上荡来。溯恩屏住呼吸,看纱织一步步过来,近些、再近些,来到面前,拖过自己的手,放在她脸上,那张脸细致无瑕,目不转睛地看牢自己。
溯恩的手在纱织脸上细细摩挲,轻叹口气,终于探出去越过肩膀轻压住她后脑勺,将她摁入自己怀内,或者说将自己投入她怀里。好香。溯恩低着头,鼻子嘴唇埋在纱织颈项,手上略略用力,恨不得将她摁入体内,或者,一口一口咬下吞入腹中。
纱织由着她,像第一次到她家等她那样,一手揽住她腰身,一手从后颈开始顺着脊椎一节一节慢慢抚过这副单薄的背,好一会轻轻摸下溯恩的耳廓,将她弄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好了,冷叔也在呢。我们等了有一会。」
「冷叔。」溯恩松开手,退开些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好好。」冷叔露出笑意,像是犹豫了下,又忍不住伸出手拍拍溯恩肩膀。「冷叔给你设宴洗尘。明晚过来,张丫头知道地方。」
「放心冷叔,到时少不了跟您多饮几杯。」纱织笑着说,一手仍紧紧握住溯恩的左手。
「好。」冷叔点头,又深深看溯恩一眼,回过头走到车边,手下载着他径自去了。
「我们……」溯恩望着远去的车尾巴,有点发愣。「我们不和冷叔走吗?」
「按规矩应该立刻就吃洗尘宴的,但我拜托了冷叔,说我们另有安排。」
纱织在一片知了声中看住溯恩,有风过来轻轻推动两人的发。纱织的手忽然紧了紧,略微用力,另一只手抚上溯恩的脸,同时凑近了,阖上眼,微侧着脸,嘴唇触及嘴唇,柔软的、温润的、微麻的,纱织从鼻间发出一声满足又怀念的轻叹,略退开,又贴上,伸出舌头划过唇迎上去,试探性地碰触、舔吮、纠缠,好一会才重重喘息,张开眼睛,里头温润若水荡漾。
这时候蝉鸣声才又被两人听见。
「走吧。」纱织像要斩断什么柔软的东西那样一转身,牵着溯恩到停在不远处的另一辆车边上。上车,发动引擎,那只手便又纠缠上来,扣住。一路上纱织没再说话,只专心致志地用一只手开车,幸好车是自动档,又不是高峰期,纱织应付得游刃有余。
溯恩开了车窗,着迷似地看天上漂浮的云,两边渐渐稀落的树木,一点一点多起来的建筑物,那些留恋的目光最后流转回来落到纱织专注的脸上,再落到两人手中。
真是美丽的,如雕塑般的手呢。溯恩感叹。五指纤长、指甲圆润,因为白皙细细青筋隐约可见,那么暖又那么软。溯恩忍不住用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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