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说:“比如,你的刀。”
罗宛道:“我真的还需要刀吗?”
应天长的心毫无预兆的沉了下去。罗宛这句很平和,毫无讥嘲之意,单纯的只是疑问,像在求助,需要他的见解。然而应天长却觉得浑身发冷,胸口甚至翻起一种窒闷的疼痛。
“我不知道。”他终于说。“你说得对,我屁都不懂。一个月后,我在孟津渡等你。”
罗宛嘴唇动了动,那两个字眼应天长是认识的,于是他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还很自然的又加上两个。
“保重,好友。”
☆、章七芳菲渡
院门掩着,从墙头可以看到院中翠绿的榆树。
雨水从瓦檐均匀流下,墙上尽是湿滑的青苔,盯着看的时候,给人一种从骨子里开始发霉之感。
中元已过。雨跟之前变得不一样;之前纵使憋屈到极致,不分青红皂白乱下一气,下完照样憋屈,可能更憋屈。但如今每一场雨都像削去一层血肉的利刃,留下的暑意越来越薄。
院内有人在说话,声音并不很大,乍听可能与各式各样雨水的鸣响混淆。滴下屋檐的雨,淌过石板的雨,一阵一阵寒风急促,叶脉背后聚集泉水一样的雨。传到门外时,已不大容易分辨。
“……你也要学程门立雪吗?程门立雨?炉子封了十年,我这双手也早已荒废。你知道却还来,看似诚恳,是存心要为难我。我只好也为难你。”
门外并无回应,这声音更像是自言自语。停了一会又响起来,这回语气比较缓和一点。
“我打了半辈子铁,铁从我手里出去,都是死的。就算滴上我的血,也是死的。遇到人才算活了。……不,铁就只是铁。人只有人才能杀,刀也好剑也好都不能。这你我都再清楚不过。但道理归道理,事情归事情,既然剑是我铸的,我不敢说他的死与我无……”
尾音在水雾中极其模糊。握着伞柄的手已经湿透。
他并不很喜欢下雨,却暗暗感激这借口可以使他重新握住什么。
“我以为你不打算用刀了!”那人又说,仿佛打定主意不再提自己的事,彻底把矛头指向对方。“我以为你很久之前就倦了。退一万步,即使你还打算再用刀,又何必来找我?我铸的刀既然会断在他人的剑下,将来也还会断在别人的剑下。你不为杀人,又不为速死,何必求刀?”
应天长回来的时候,也听到了铃声。
他一脚刚迈进门槛,讶异的抬头去看。湛蓝的天空背景之下,屋脊上走兽飞禽纤毫毕现,他甚至可以看清风铃纹路上微微的锈迹。
他看的如此出神,乃至于有人拍了他手臂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宫主的贴身丫鬟之一,名叫茯苓,一个相当活泼的小姑娘。她看到他,不加掩饰的很高兴。“你回来啦!”
应天长一瞬间实在不能明白看到自己有什么可高兴的,——温回宫避世而立,成员几乎都深居简出,偶尔看到一个非比寻常的活物,别说一个人,哪怕一个兔子,都够姑娘们高兴几天的,他暂时把这点忘了。他愣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对不起。”
茯苓也愣了。“你干啥了?”
应天长苦笑道:“我答应这次出门给你带礼物回来,但我忘了买。”
茯苓把嘴一撇。“哼,本来也没指望过你。”虽然这么说,她情绪明显低了半截,应天长觉得自己该死。但她一转头,又很轻快的说:“跑这么远累了吧?先回去休息下,你的屋子每天都有人收拾。”
应天长道:“多谢。”往前迈了一步,又转过头。“宫主在不在?”
茯苓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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