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脑中思绪先行一步,下意识想要哄他。
唐桥渊没有抬起方素的脸,而是自己俯身偏头,轻吻方素脸颊,带着抚慰意思。咸涩泪水入口却显清甜,片刻之后,这人眼露笑意,忽而又吻住双唇。
这一吻如旧温柔,方素闭上眼睛,手掌贴上这人胸口,感受着自内传来的稳稳心跳,渐渐地终于感到思绪宁和。
唐桥渊含着方素双唇轻吮,心下其实并未料到自己会突然作此举动。可方才一瞬,他看到那双眼里满是复杂情愫,深情里裹着浓浓的委屈与庆幸,令他心软无比。
分不清是已留下习惯还是如何,唐桥渊恍惚想了想,他最初本以为自己是出于良心接方素回府,但事实上平心而论,他确乎是做不到不温柔对待自己的这位夫人。哪怕仅仅是出于理性而言,方素何其无辜,虽非出于本意,但怎么说都是在那时缓他情毒的有缘人。
如今已然成亲,那么他希望不让方素受此事牵连,依旧给他最好的所有,疼他怜他,以回应他坚定地递来一杯解药时所深藏的爱意。
唐桥渊越想越是欣然,他以前情缘寡淡,以秦眉莞那可笑说法来形容,可说是冷漠无情。但事实怎么会当真如此,唐桥渊内里其实称得上细腻温柔,绝不会轻易负心负义——只不过心不算大,不会见谁给谁。
以前没想过要找谁陪伴一生,如今看来,正该是方素。
唐桥渊想得太久,一边柔柔吻着方素的嘴唇,半晌未放开,直到方素扶在胸前的手掌软软地下滑,显出几分无力困乏。他睁眼离开几寸,看了看方素尚带泪痕的模样,双眼之下有一片不太明显的阴影,问道:“昨夜睡了吗?”
方素确是困了,缓慢睁开眼来对他点了点头,回望到他的眼神之后,又诚实摆首。这人低笑,俯身抱他到床上去,替他脱去鞋袜,盖上薄被。
方素接触到温暖床铺后放松下绷了挺久的沉重心绪,入睡前睁了睁眼,见唐桥渊坐在床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稍作犹豫,从被里伸出手来搭上他的手指。
唐桥渊弯唇反握住,为让他安心,一直不曾松手,陪在床边久久坐着。
屋外浅浅蝉鸣,愈显宁静……
这一桩情毒之事暂了,府里众人除了白萍之外概不知情,唯有看府门童在清晨时摸了摸脑袋,没想明白怎么一大早的庄主独自出去,回来时竟带了个夫人,而至于方素是何时出去的,他全然没有印象。
门童只怕庄主怪罪他夜里打盹儿,但见唐桥渊毫不追究,才夸张地松一口气,开开心心地换人守门,睡大觉去。
一切如常,却仅有一个地方与府中气氛迥然相异。
花园另一侧的翡院被数十名仆从围得水泄不通,秦眉莞踏不出庭院半步,摔了房内几乎所有能摔的东西。
院中侍女胆战心惊,实在忍不下去了,只能跑来主院寻找白萍。
已是下午时分,夕阳未落,白萍正值清闲时候,坐在主院石桌边往手中簪花上缠着彩绳,听来人讲了半句便停下手来,欣然抬头,回道:“你急什么?让她闹好了。”
侍女面露为难之色:“白萍姑娘……表小姐凶起来便乱砸东西,不论什么拿着便往我们身上打……”
“那就别进她屋里去,送食取物,手脚快些就是了,再关她几天。”白萍笑道,偏头看向寝房窗内,能看见正陪着方素念书之人,愉快又说,“为她打扰庄主多不值得。”
侍女无言反驳,见她话里没有半分松动的意思,只好应一声“是”,施礼离开。
白萍含着轻快笑容继续缠绕簪花,片刻后将线收尾,拾起铜镜别在发髻之上,罢了对镜自赏,觉得悦目至极,想着这府里空气似都清爽几重。
桌上还剩了些五彩线绳,白萍拿起来,手指灵巧地编弄一只彩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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