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事,说也说不清。由他们去,他懒得过问。前面已经在送客了,赶到门上热热闹闹一通道别,宾朋多,忙至亥正才停下来。人去楼空,再没有延挨的借口,只得踩着一地干果踏进了青庐。
王宓见他进来忙起身相迎,仆婢们纷纷退出去。到时候了,该叫新人圆房了。喜娘托着雕漆填金云龙托盘进来,上面放一方白绸,送到新妇面前喃喃祝颂,复却行出去放下了双喜帘子。
红烛高悬,新妇戴鸾凤冠,烛火照耀下也有一张姣好的脸。他怔怔看她,心里念的是另一个人。其实对换一下多好,面前的人是弥生多好。他开始记挂她,不知她到了王府没有,酒醒了没有。他站在这里,心境和这满帐喜兴格格不入。感觉不到快乐,有的只是压抑。
王宓叫他看得羞怯,稍稍避开他的目光,心头弼弼急跳起来。这么齐全的郎子,头一眼看见便倾心的郎子。等了这些日子终于嫁入他乐陵王府,出阁前母亲曾同她说过闺房里的事,他这么看她,实在令她六神无主。但却是快乐的,从今以后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再也不怕他被人夺走。只要守着他,她这一生便是完满的了。
她等他接近,等他开口说话。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见他有行动,她有点惶惶。怕他嫌她小家子气,索性鼓起勇气大方迎上他的视线,莞尔道,“殿下今日辛苦,快请坐下,妾给你倒茶解乏。”
他被她拉着坐上床沿,看她旋到案边张罗茶点,突然发现她穿大严绣衣那么难看。没有腰身,没有楚楚的风姿,屁股太大,简直像块磨盘。他别过脸去,怎么办呢,自此眼里再走不进别人了,虽然对她不住,心里依旧感到安然。他这一生唯负弥生,至于别人,他不是菩萨,没办法面面俱到。
可悲的是连不带感情的欢/爱他都无能为力了。想起以前听来的笑话,前朝有个酸儒被人硬拖进了勾栏院,人家请他勾花名,他囊中羞涩,只好想出套说辞来。说自己只认糟糠妻的草棚,旁人高楼广厦也无用,他那处长眼睛,认路。想想确实是,他如今也认路。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趣,弥生占据他所有的思想。他中了蛊,无药可医。除了饮鸩止渴,别无他法。
王宓端了莲子茶来敬献,他耷拉着眼皮,完全没有敷衍的心。一头接在手里,一头站了起来。
王宓隐约有些不安,勉强笑着,“殿下要安置么?妾替殿下更衣……”
他压住她探过来的手,正色望着她,“宓儿,我有桩事没有告诉你。”
她伶仃立在他跟前,有失败的预感,“哦,是什么事?殿下但说无妨。”
他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有暗疾,快四年了,遍寻大邺名医都不能根治。这种毛病人前掩藏得好,大婚之日还是要露底的。所以我想……你要是不反对,我上书中宫请求和离,再另给你指派良配,你看好不好?”
☆、风定
和离这种话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王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在大婚第二天灰溜溜回娘家去呢!这是个哑巴亏,吃了说不出来。王宓好面子,只会想尽办法遮掩。他陪她在众人面前演戏,装体贴装恩爱,这点完全不成问题。不管她怀不怀疑,总之这上头算是蒙混过去了。见到弥生也可以很坦然的告诉她,他以后都要为她守身如玉了。如果他顶得住她的白眼和谩骂,钻了空子还是能够剪边揩油谋点福利的。
再见她,其实也没过多久。圣人的病拖了半年,终于在一个雨夜崩逝了。那时候天下缟素,邺宫的灵幡直插到云端里去。她和小姑妯娌们跪在灵堂的一隅,头上披着麻布,身上穿着生绢孝服。哭声震天里也只是掖泪附和,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圣人,并没有太多的情感可以宣泄。
国不可一日无君,二王是嫡长,继位是顺理成章的。皇后颁了诏令,着二王珩践祚,接管大邺江山。先为大行皇帝治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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