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天公难得作美,北京城里连日皆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如今正是国富民强的好时光。当官的是八面威风,经商的是日进斗金。处处繁花似锦,人来如织。八旗的大老爷们每日里花天酒地,斗**溜鸟。平民百姓虽不富裕,只好容易日子安稳起来,也算得上心平气和。这当口举国上下俨然是好一派盛世风光。
却说近日里梨园里正有一桩大事。原来是近年来风头正盛的京剧名角花小楼又有一场新戏。戏名叫做“并蒂梅”。讲的是隋唐年间,一个姓梅的落第书生,被员外家闺名雪梅的小姐所救。两人渐蒙情愫,却被雪梅小姐父母阻拦。后姓梅的书生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回来迎娶雪梅小姐的故事。新戏一经上演,那真是观众如云,座无虚席。
却说这花小楼真不亏是近年来风头最盛的名伶。光那扮相一上台就博了个满堂彩。再加上说演斗唱。待演到了那书生高中状元,那雪梅小姐凤冠霞帔。那西边座上穿石青色长袍,外罩玄黑马褂的男子已是拍腿连声叫好。他旁边手拿描金小扇的男子闻声却是大不以为然:“我还当这并蒂梅是多新鲜奇巧的故事,却不过尔尔。”又道;“就拿东城安国公府就现有一个比这曲折入胜不知多少。”偏那先连声叫好的男子却最是爱新鲜猎奇不过的。当下追问不休。
那手拿描金小扇的偏又是个最好为人师的,听问也不着急。只慢悠悠的剥了两颗花生,喝了一口茶。又把那扇子展开作势轻扇,口中方道:“若说这事要换了别人却是不知道这么清楚。只家兄与那国公府的二公子有同窗之谊。小弟方知道的齐全。”
言罢看那先连声叫好的男子面露不耐,方认真开口道:“这事要说就要从头说起,却说那东城伯爵府却是满族大姓董鄂氏。”
“董鄂?可是先皇贵妃董鄂氏之弟抚远大将军费扬古府上吗?”
那手拿描金小扇的闻言只斜斜的瞅了他一言:“老兄就当全天下董鄂氏的就那一家吗?你要是听,我就接着讲,要是不听,就两下作罢。”
那先连声叫好的忙道:“兄台请讲,我听着就是。”
那手拿描金小扇的方继续道:“说起这董鄂府,跟先皇贵妃董鄂妃,抚远大将军费扬古确是同宗同族的,两家里一向来往密切(那追问的人听到这里心里不由暗暗嘀咕,跟我说的还不是一样)。府上的老太爷却是跟随先帝多年。原来袭的本是一等伯爵,因老太爷一生征战,立功无数,最后还落得战死杀场,因而追封一等公,世袭三代。现袭了爵的就是大儿子名唤董鄂文忠的。并连其二子文义,三子文和也各有封赏。现要说的就是其三子董鄂文和。现年方二十几岁。却说这董鄂文和自小就聪颖不凡,人皆称赞,又生得一派俊秀,竟是那美玉一般的人物。因其最幼,祖母,母亲都是溺爱非常,疼的是眼珠子心肝子似的。但要什么,莫有不从。这文和也奇,从小就不爱那正经的书文经义,偏爱那小道的诗词书画。成日里和一帮朋友,吟诗作对,赏花赴宴,好不快活。竟是半点儿正经事不干。其父虽恨其不争,却禁不住母亲一味溺爱护短,几次管教不果后。最后也索撂开手不管了。这文和于是更加的率自在了。
却说时光如水转眼间就到了这一年元宵,董鄂文和已长到十六岁。那一天,大街上是车如流水,马如流水,人来人往,灯火辉煌。那文和自然少不了去赶灯会。谁知却在地上拾到一方最是美秀致的罗帕。”
那先连声叫好的男子忍不住嘴道:“这也俗套,自古以来这些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莫不是因或一个香囊或一方罗帕之类小巧物事因而结缘。”
那手拿描金小扇的这次却没生气。只端起茶盏吃了一口茶,又道:“这话也没错,只你细细听我讲,接下来你可是未见得过。”
“却说那文和拾到罗帕以后,当下就痴了,那帕子倒也罢了,不过比寻常的手绢美些。只上面绣了一朵兰花,一首诗,却是大为不同。这文和本是诗中高手,这次见了这诗却连呼吾不如也。待回到了家,是朝也捧这绢子瞅上一回,晚也瞅上这绢子一回,中间还寸步不留的带着。这样一来二去,往日里有来往的人竟是莫不知晓这帕这诗的,少不得要称赞一回。却也有那自喻孔孟正道的人士鄙夷道,闺阁之人作此,如此不成体统。
这也不表,如今只说那董鄂文和,却是日日所思。也派了许多人去查探,竟是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每日里自是郁郁寡欢不提。转眼又到了这一月十五。也早早的去了柏林寺。上香完毕,又突有兴至,在这寺庙里逛了大半天。谁知迎面走来一丫环兼一小姐,当下回避不及。一眼看去那小姐是清眉秀目,雪肤玉貌,,好一个绝色佳人。那小姐见有人来,忙把帕子遮住脸,文和一瞅那帕子上一朵兰花,几行小字,一时如遭雷击。这帕子却不是和他捡到的那一块,除颜色不一样,竟像是同一块似的。这时那小姐已急急的回身走远。文和当下找住持询问。才知是吏部员外郎舒瑜家的小姐,因前回其母生病,今日是来上香还愿。
文和知此,可不欢喜若狂。当下就回去央告祖母母亲,非要求娶舒家千金。那祖母母亲又使人打听。这舒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是世代书香。其父现任吏部员外郎。这舒家小姐闺名芷馨,也是端庄贤淑,品貌出众。当下遣了有名望的官媒去舒家说亲。那舒家自是千肯万肯。
更巧的是,拿了两人的八字去批,竟是天作之合。两家一合计,择取吉日,欢欢喜喜迎娶了舒家小姐过门。
那文和得偿所愿,自是对舒小姐百般怜爱。那舒小姐见文和人物俊秀不俗。怎不也对文和一心的柔情蜜意。当下两个人竟好的蜜里调油似的。那舒家小姐本就贤淑知礼,每日里侍奉公婆,祖母,待人又最是和气。当下府里上下莫不交口称赞。只可惜。”讲到这里,那手拿描金小扇的忽然停下叹息。
那听的人正听得心往神迷,听得叹息道:“若到这里,这可真是一件最奇巧妙极的佳事。只是这老天向来是弄人的多,成人的少。却莫不是还有下文。”
那讲的人闻言,黯然道:“可不是,天意却是弄人。这不过两年,舒夫人已身怀六甲,只待不日产下麟儿,更是样样全美。谁知世事却真是无常。那舒夫人动了胎气,七月早产。请了最有名望的太医,都没能保住大人。舒夫人这一去倒不要紧。却不知那董鄂文和本就是天下第一等的痴心人。又好容易遇到这么个情投意合,倾心如意的女子。这下没两年,就撒手西归了。这董鄂文和从此竟是心如枯槁,诸事无心。只恨不得随她而去才好。只可怜那甫一生下就没有母亲的幼女。虽有父亲,还如也无。且生下来就带有弱疾,更有当朝的太医断言,此女恐是活不过五岁。”
说到这里,讲的人和听的人都大是唏嘘,那听的人又问:“那孤女却不知现在如何。”那讲的人道:“那也不知。只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那幼女身世可怜。若能活到长大成人,想来却未必不会有一番造化福分”
这二人又各有分说,一来二去,竟成了莫逆好友。也算是一桩美谈。
如今只说那父亲不管,母亲仙去的幼女。此女虽生下来也是豪门千金。却实是天下最可怜的人儿。母仙去父不管也就罢了,还带有一身胎里带来的弱疾。刚开始,祖老太太,老太太怜她,也尽托名医诊治。一个个也有这样说的也有那样说的,只没个准信。更多的说恐怕是养不活了。只开了这样那样的药。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谁知第二年,这祖老太太竟也一病不起驾鹤西去了。那文和先是丧妻,现下最疼爱自己的祖母也仙去,更是哀痛不能自已。而老太太哀痛劳,竟也大病不起。不能理事。只能把府里上上下下的事交付二太太打理。论明这二太太也确是个最明不过的人,却只是太过明了。且素日里刻薄小气,甫掌大权,只一门子的抖威风撑体面去了。原府里的规矩对的也要三分理。更哪儿还顾得这年幼多病的孤女。竟是把她安置在府外偏僻的小院里。先还每月使人送几两银子过去,后来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竟是全不闻不问了。老太太虽是渐渐一日好过一日。又哪儿见得二媳妇的猖狂。只如今心也灰了,竟是整日里吃斋念佛,索不见不管了。
亏这舒夫人身边陪嫁的丫头叫琼雪的,最是忠义无双。看小姐去世,小小姐无人照管。竟发誓终身不嫁,只一门心思的照看小小姐。可怜一个弱女子,又拖着一个多病的幼女。日子的艰难自是万语难言。
这一年,在这义仆的百般呵护下,这叫兰若的幼女竟也险险的长到了五岁。却不知这天大地大的万丈红尘,自有那偷天换日斗转乾坤的玄奥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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