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静音太好,所以并没有飕飕的风,只是很凉。
夜非常静,静到可以听见一根针掉落在地毯上的声音,静到被子里微弱的呼吸都显得那么粗重。
不知过了多久,戚七睁开眼睛,扯下被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他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他不晓得,明明生物钟已经被人调过来了。是啊,已经让人调过来了。戚七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那家伙呈大字状仰面朝天躺床上,睡得西里呼噜,睡得坦坦荡荡,颤巍巍的老吊扇在天花板上转啊转,扇叶上的蛛丝随之摆动,带来的风吹起那家伙的破背心儿,还有几丝凉气儿调皮的溜进五块钱一条的山寨CK……
只在一起住了个冬天啊,戚七就想不通了,怎么印象就深成这样,跟钢印似的!
所以说他讨厌跟“人”相处呢,处得越好,越难受。可又好像飞蛾扑火,明知道结果,却还是贪恋那短暂的光和热。
算了,戚七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过往岁月里,他遇见过很多的好人,有的像爸爸,有的像妈妈,有的像哥哥,有的像姐姐,还有刘汀这样像哥们儿的,他跟他们在一起有多快乐,分开之后就有多难受。可就像再习惯的生物钟都会被改变,这样的难受或者说思念,也会在年复一年里被岁月冲淡,从彩色变黑白,从清晰变模糊,最终只剩下亦真亦幻的虚影。
翻身下床,戚七三两下把T恤短裤套上,可穿完又觉得短裤不大合适,遂翻箱倒柜找出条牛仔裤,穿戴完毕,给刘汀打了电话。
“哪儿呢?”几近凌晨,电话那头却更加嘈杂了。
好在另一端的人还没喝大:“酒吧啊。”
虽然回答问题很欠扁:“废话,我问的是哪个酒吧!”
“哟,怎么,想开了要过来哈,”刘汀来了精神,语调一改之前的懒洋洋,倍儿铿锵有力,“慢摇1919。”
“……”说实话,戚七没听明白。
刘汀心有灵犀:“一个慢摇吧,名字就叫慢摇1919。”
“位置。”
“呃。”
“说不准就问酒保!”
“他跟一妖精忙着呢。”
“那就随便逮个人。”
“没有好看的,你说万一对方会误以为我搭讪,我这一晚上不就……”
“刘汀你可以去死了!”
“啊对了,我屋儿床头柜里好像有张名片,就这店,你找找去。”
“……”
还没去,戚七已经开始头疼了。
刘汀的房间戚七只进过一次,还是在对方强买强卖似的邀请下进去参观的,说实话,除了大而空旷,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感言。一张水床,一个书架,一个床头柜,一个摆在巨大水床一角的折叠笔记本桌,近八十平的卧室里拢共就这些东西,地毯铺得再贵,窗帘挂得再美,还是空,空得人心里没着没落的。所以戚七从来就不乐意进他这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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