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日渐当空的早春，湖边的柳树下却依旧时有凉风吹来，宋宁玉透过眼前吹得乱舞的发丝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宋华玉，等着她开口。
“你赢了。”宋华玉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忽然道。
宋宁玉摇摇头：“五姐的话，我听不懂。”
宋华玉微微一笑：“此处并无第三人在场，七妹何必再装？我知道，你扮傻扮得好，装愣也装得像，可是再擅长，也总有累的时候吧？”
宋宁玉看着她，沉默了一片刻，忽然问：“五姐累了？”
宋华玉冷冷一笑：“累？怎么会？这么多年来，和人斗，早已成了我生活里的一部分了，难道我还怕累？我只是不明白，七妹向来淡泊宁静，与世无争，是从几时起，竟也学得如此工于心计了呢？”
“五姐的话，我听不懂。”宋宁玉重复道。
宋华玉冷冷看着她：“你真以为我这么傻，竟然连自己怎么败，败在谁的手里，都不明白吗！你以为我会相信瑶儿那个傻丫头会算计于我吗！如果不是你，偷梁换柱，调包使计，她又怎么会嫁祸于我！我又怎么会失去夫人的信任！”
宋华玉说着，情绪渐渐激动起来，一步步朝着宋宁玉逼近：“你们从王府回来，第二天府里就到处散播着我和瑶儿的谣言，难道你以为我会不知道那是你干的好事？你不过是要我们姐妹相互猜忌，要夫人排斥我们姐妹，要我代你嫁给那个风流浪荡子！”
“五姐弄错了。”宋宁玉看着她，讥讽一笑，“或者说，你只猜对了一半。”
“你想说什么？”宋华玉已经站至宋宁玉身前不足一尺的距离，看着她，寒声问。
宋宁玉摇摇头：“那些谣言，不是我散的。我想，应该也不是四姐。否则，夫人早已处置了。”
“你什么意思？那日陪夫人去王府的，只有你们两人和……”宋华玉目光一滞，“你是说……不！这不可能！三姐姐素来恬静孤傲，怎么会……”
宋宁玉看着她，耳听得身旁柳枝间有细微声响渐远，心里暗松口气。
“哼！就算不是你所作所为，可是被迫在我们姐妹间挑选一人的，依旧是你！”宋华玉冷声道，依旧满脸恨色地看着宋宁玉。
宋宁玉摇摇头：“此事本与你们姐妹无关，若非你耐不住心动，劝你的好妹妹下手调包画像，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说到底，调包画像的，是你的好妹妹，而怂恿她这么做的，应该是你吧？”
看着宋华玉面露颓色，宋宁玉却依旧毫不退让：“原本，那匣中是我的画像，可是若非你的好妹妹那一撞，杜夫人本不会看到你姐妹二人的相貌，你姐妹二人自可安心做这宋府的小姐，又何来今日之忧？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你，逼得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做出调包之事。待得夫人被迫在你姐妹二人中选择一个时，又是你，怂恿胞妹夹塞情诗，你敢说你彼时不曾想过事发之时夫人会追究的吗？你敢说，你并没想过以此机会，借夫人之手，同时除掉我与你的好妹妹吗？”
“不……不是……我没想过要害她的。由始至终，我的目标都只是你而已。是你！”宋华玉惊讶地连连后退，目光里闪过一丝紧张，悄悄看了眼身后。
宋宁玉冷冷一笑：“以你的聪明，焉能想不到后果会是怎样？你让她夹塞了情诗在那衣袍之内，难道没想过杜夫人会发现？夫人会怀疑到我身上，怕也是你早料到了吧？只可惜，夫人终究没你想的那么蠢，你也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聪明。你错就错在不该亲自动手，留下了笔迹；也不该低估了夫人的智慧，以为她会信你而怀疑六姐。”
“不……你胡说！你胡说！”宋华玉惊慌地摇着头，神色一片恍然，忽然脚下一绊，身子立刻晃了晃，险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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