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小桌边坐下,幸福地啃着一块糯糯的红豆糕,一粒粒饱满的红豆嵌在白软的糕上,晚香满足地叹息着,目光始终随着堂嫂的身影,她去替自己买小笼包了。
这样闲适简单的生活,在奚晚香的年岁里缺席了那么久,如今重新获得的时候却总有些不真实感。她不敢让堂嫂离开她片刻,晚香好不容易才确认了她的心意,她们两情相悦,再给她们一点儿时间,定能点破那层朦胧得太久了的窗户纸,真正看清对方的心。
殷瀼转身,端着一笼刚出炉的小笼包走近,见晚香双手托腮,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又想起方才那幕,便没好气地说:“看什么?”
“看堂嫂呀。我的堂嫂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奚晚香笑得没了眼睛。
“油腔滑调。”殷瀼睨她一眼。
晚香坐直了身子,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重申一遍:“我的堂嫂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说着,瞥她一眼,又禁不住笑出来。
殷瀼已经苍白了很久的面容自晚香回来以后就一直红润润的,莞尔笑着倾身过来,帮晚香拂去粘在唇上的红豆碎:“这点倒没变,还吃得一嘴零碎。”
晚香愣愣地看着她,眸子湿漉漉的,让人砰然。她伸舌,快速舔了舔殷瀼的指尖。
殷瀼忙缩手,虽明知她可能会做些什么出格的,可殷瀼却总忍不住贴上去。
两人相对静默地分吃着小笼包,片刻的安静中却涌动着不可闻见的感情潮涌。偶尔抬头,相视而笑。久别之后的互明心意,仿佛格外珍贵。
“听说永州那儿大乱了?”半上午的人不多,因此店小二靠在门框边嗑着一把瓜子唠嗑。
旁边的大娘马眼苦相,叹口气唉声道:“可不是,小子昨天才从永州回来,说是整个城都被清蛮子给占了,这两天还说着要剃男人的头,留长辫子哩,不从就杀头,闹得人心惶惶。都说男人头女人腰,只能看不可摸。这可真是要翻了世了。”
小二啐一口:“这天杀的清蛮子!”
大娘又忧愁道:“可不。那永州知府爷的家都叫那帮子野蛮人抄了,血淌得跟河似的!啧啧……是一个人都不剩哇。”
“咱们镇上奚家那姑娘不是知府家的少奶奶么?也跟着死进去了?”
大娘翻着白眼回想:“那姑娘命大,说是跑了出来。但这些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知府爷冲撞了他们,能轻易放过这漏网之鱼吗?这两天永州进出盘问得厉害,想必是在寻那少奶奶了。预计不多时就要到这儿来抓人了。咱这地儿可见安宁不了几日了!作孽哦!”
又有几人掺和进来,似真似假地添油加醋,说得愈发玄乎。
殷瀼一句不落地听着,望着对面晚香平和地吃小笼包的模样,她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些话。殷瀼揪心,便把手覆在晚香的手上。
奚晚香顿了顿,冲她笑道:“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嘛。”
殷瀼还是不放心。那大娘说得这样斩钉截铁,又有儿子从永州回来的见证,奚晚香再次离开自己的可能性让殷瀼心底隐隐的惧怕重新放大。她不愿再承受一次那种锥心之痛。
怀了心事,殷瀼便开始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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