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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睛扫到房间另一侧的床,想了起来,扑了过去,翻出了放在枕头下的DEMO,戴上耳机开始听,一边听一边对谱。

歌词就写了两句,大部分是哼唱的,但节奏是真的好,精虫上脑时太适合写情歌,我现在就写不出这么好的歌,旋律之间跟缠着蛛丝一样,让人听着就不自觉嘴角翘起来,这首歌一听,我就想起那整面墙的蔷薇,刮了风的深夜,和纪容辅笑起来的琥珀色眼睛。

这首歌的词大概要等白毓来填了,或者陈景。情歌的词不好填,一个不好就显得腻,全世界的听众里,中国大概是最看重歌词的,都说美国乡村歌词重要,首首都像叙事诗。其实国内现在很多独立音乐人,小众得很,卖的就是一个歌词,旋律都跟说梦话一样。作曲的往往还没作词的人出名。

可惜陈景现在不填词了,他现在是歌王,自己的歌都给白毓填了,更别说接别人的歌了。而白毓更适合写求而不得的遗憾,不适合写这种好好谈恋爱的歌。他给陈景填的那首《空欢喜》,副歌反复哼唱“多谢你,多谢你,许我一场空欢喜。”填得就非常好。

我听了两遍,把东西收了起来,准备找个时间匿名给白毓寄过去,抬头看见陆宴正站在废纸堆旁边,拿着几张纸正在看。

他长得高,很容易就有一种长身玉立的感觉,深棕色头发往后抹,缕缕分明,眉骨高,所以在灯光下显得眼睛深邃,抬起头来看我,似乎是为了化解尴尬地勉强一笑,夸道:“这首歌很好。”

写歌就像写书,比你嘴上说的话更能反映你的内心,懂的人一看,就好像你的五脏六腑都在他面前摊开来,这是非常恐怖的事。

“是吗?我以为你已经看不懂乐谱了。”

陆宴真是好涵养,这样都没把谱子摔在我脸上。

其实我是在心虚,我不希望陆宴懂这首歌,感觉像被当场捉奸,歌已经听懂了,话却不能宣之于口,这种气氛太过尴尬。

他没揍我,而是低下头,缓慢而克制地把乐谱上的褶皱抚平了,整齐地叠在一起,然后轻轻放在我腿边。

他侧身放乐谱的瞬间,呼吸从我脸侧错过,仍然是七年前那个人,也是七年前那双眼睛,可惜那个笑容已经没了。

他放好乐谱,然后走了出去,我听见他关门的声音。

陆宴和我是同类,只不过是两个极端,很久之前,但是是在我们泾渭分明之后,有个采访,让我们五强互相评价一下,镜头前他笑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林睢,其实你有时候没必要像个刺猬一样的。”

我也笑,说:“我哪天不是个刺猬?”

其实我不像刺猬,刺猬比我友善多了,刺猬受到攻击才会缩成球。我更像豪猪,动不动就带着满身刺朝人撞过去,方圆半里没有活物,落得清净。

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甚至开始享受一个人,例行检查了一下家里,发现陆宴真的连单反一起带走了,真是难得,他这么讲原则的人。

我以前年轻,动不动就觉得我们的故事已经完了,其实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哪里完得了,后天又要录X联盟,私底下不管怎样,镜头前还得按老样子当队友。我们的故事没有完,只是变烂了。就像那些总是惋惜心爱的电影没有续集的观众,其实真给他们拍个冗长狗血的第二部,反而是真的遗憾。

第23章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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