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自然肆意挞伐,沈白不过勉力承受。待云收雨散之后,沈白茫然醒转,已是天光大亮。只觉股间剧痛如割,便不由得探手下去,竟觉濡湿粘腻,一时惊坐而起,望着指间秽液发怔,浑不觉遍体酸楚。半晌,方如梦初醒,随手取了物什来擦,谁知取的竟是一条明黄亵裤,而身旁赫然是一赤身男子。沈白旋即面色煞白,惨呼一声,直直跌下床去。地上衣物凌乱,铺陈一片。那蚕丝小衣碎若残片,自是不能穿了,沈白哪里顾得这些,只忍痛站起,穿上湖水染烟色软绸长衣也就完了。又见冰纨碧纱披风落在桌边,便一瘸一拐的去取。不过十步距离,沈白却挪了半柱香的时间。
冷不妨身后伸来一双火热大掌紧扣腰肢,沈白惊叫一声,但觉身子一软,便跌回那人怀中。触及伤处,更是撕心裂肺,泪水恰似断线之珠,不住滚将下来。皇帝沾了沈白面上的泪渍,调笑道:“向来妃嫔侍寝都是高高兴兴,恋恋不舍,哪有你这般惨然落泪,仓皇离去的?”沈白一听,如遭雷击,立时奋力反抗。皇帝只觉捏着一只哆嗦的兔子,不由失笑,悠悠以下身一顶。沈白面如金纸,登时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钉在原地。皇帝一壁在沈白腰臀肩耳上肆意揉捏啃咬,一壁捏住他的下巴,冷笑道:“沈公子又因何委屈?若不是你盛情相邀,缠着朕厮磨了一夜,又怎会体力不支,酸软如绵,就连这处都……如此不知餍足……”说话间,已将沈白按倒在桌上,猝然捅入。沈白但觉身子劈成两半,喉间一哽,挤出一声闷哼,抓着桌沿的指甲旋即翻折了两枚,血肉模糊。皇帝幽然一笑,哪里有半分怜惜,按着沈白狠命研磨,肆意顶弄,愈发纵情狂狼。沈白痛不可挡,但觉五脏乱搅,六腑欲碎,随即扑腾挣扎无休,嘶鸣惨呼不绝。痛到了极处,竟如灵魂脱壳,使得灵台清明一片,昨夜情事纷至沓来,万般丑态如梦如魇,似六月天里一盆冰水兜头盖脸浇了沈白一个通透,直教他哀之欲死,只隔着满脸泪糊,望着桌上酒壶。上有碧草春波,鸳鸯对浴,又兼明月一轮,团花数簇,不觉想起那八月十一那剖心之夜。星河耿耿,秋霖脉脉,赵漭同他共剪窗烛,闲看池涨,漫联诗书,醉沐蟾辉。赵漭道:“等到四十岁便一同蓄须,直到须发浑白,老态龙钟。”沈白只是笑着去摸他的胡茬,嫌恶道:“谁要像你一般,乱糟糟的胡子,怪教人恶心的!”二人又笑作一团。美景良辰犹在,只是世事难料,恰似斗转星移,如今铜雀烟锁,章台柳摧,君不须记,亦不须归。
如此二人又癫狂一日。待到黄昏时分,皇帝方亲送沈白回去,又传了御医来瞧,正是那张昇张太医。沈白足足昏睡三日方醒了过来,一睁眼那事便乱纷纷经过脑海,真是心若刀搅,身似油烹,满目惶恐凄楚,呆望着帐顶青山万里,鸿雁如归,不发一语。菀菊见沈白醒了,忙遣子薛请张太医过来,又打帘子进去,只强笑道:“公子可醒了,今儿光王的信差小哥来过,已将信取走了。”沈白一听,白蜡似的脸上竟激发出光彩来,只声音如破锣一般,喜道:“今儿是什么日子?”菀菊慢慢将他抱起来,轻轻靠在自己身上,回道已是八月廿一了。沈白笑颜恰似初梅破雪,手舞足蹈起来,道:“快!取黄历与朱笔来!”菀菊不敢怠慢,忙命子显去取,自己则伺候沈白洗漱,并哄他吃了几口小米粥。子显取来,见那砚台里已抹了朱砂,嫣红若血,沈白几欲作呕,又勉力挺住,醮了笔,将每月廿一都圈上,竟不顾指头那钻心的疼。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圈完了,便宝贝似的藏到仙鹤枕函里头,用布老虎掩住。菀菊见了,暗自抹了抹泪,又端药喂给沈白吃。沈白觉不出苦味儿,更无往日的撒娇推拒,只慢慢都咽了下去。
这时候,只听外头唱了一声:“皇上驾到!”沈白身子一僵,只觉一股浊气上涌,便又狂呕不止,便将那好容易喝下的药尽数吐得干净,被面上腌臜一片。皇帝精神爽利,大步而入,见了沈白哆嗦成一团蜷在菀菊怀中,便笑道:“你不让他行礼,莫不是又想教人掉脑袋了?”闻言,沈白忙从菀菊怀里出来。菀菊行了跪拜大礼,收拾完了方红着眼退下。皇帝慢慢靠近,见沈白如见猛虎,不觉暗笑。因在床边坐了,捏住沈白尖削的下巴,故作怜惜道:“别咬,若是咬坏了,你又拿甚来伺候朕?这儿,抑或这儿?”沈白被他戳弄抚触,立时干呕不止,将手指伸入口中,仿佛要将那秽物尽数扣将出来。皇帝见他如此情状,竟笑若春风,不紧不慢的道:“你若哪里坏了,朕就教这里的人都陪着你。”沈白不觉毛骨悚然,盯住皇帝,似有泼天的冤屈一般,颤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如此……如此……”话不成言,泪珠先堕,慢慢涨红了脸,抖着双唇叫道:“我教阿彤杀了你!杀了你!”皇帝大觉有趣,不觉长笑数声。沈白闷自不解,脸上又红又白。皇帝笑罢,附耳道:“你信不信,朕一句话便教烟雨楼灰飞烟灭?”沈白仿似不信,但回想前事,不觉脸色煞白,竟是悲愤如潮,凄苦莫诉。皇帝轻抚沈白头发,拈在手里便似一溪春水,又似一捧香云。只觉一缕淡香,烟柔雨润,似兰若梅,教人心神俱醉,再不愿醒。皇帝柔肠百转,动情道:“你问朕为何如此待你,因为……因为朕是你的夫君。”沈白骇然惊住不提。
因说皇帝临幸沈白之后,三番五次借着南江水灾之名前往大鸿禅寺祈福,夜里便歇在绮霞翠微馆里头。而这世上本无不透风的墙,后宫早已流言四溢。尤其皇帝竟欲大兴宫苑于琼华海,前朝颇有异议,几个外臣更是极力上书,而三宫六院则是一片风言风语,酸雾醋云,忙着揣摩圣意,各做打算。这日,皇帝下了早朝,刚踏入晧旰殿仪门,便见门口等着个内监模样的人。李祥斋便悄声提道:“那是清虚宫的主事内监刘忠。”正说着,刘忠已快步上来,磕头请安。皇帝笑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好好替你家主子看屋子!”刘忠委屈道:“皇上可冤枉奴才了!这不今日咱们娘娘刚从莹心堂回来,便命奴才来禀。”皇帝微微一笑,又想今日不过初五,因问道:“怎么早早来了,近日秋雨不尽,夫人路上可辛苦?睡得可好?”刘忠答道:“娘娘一切都好,只是思念皇上,便早了几日。”皇帝笑道:“那就好好伺候你们娘娘,教她好好休息,等晚了朕去瞧她!”
进了晧旰殿御书房,李祥斋立奉了一盅冰糖川贝炖雪梨上来,笑道:“皇上,这是舒贵嫔娘娘一早儿送来的,说是入了秋,要皇上保重身子。”皇帝用金勺拨了拨,吃了一口,道:“这个倒是不错,改明儿也教承修送些到山上,记得再搁些蜜糖在里头,还有冬衣、炭火、膳食一应用物也早早添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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