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鸩离释颜一笑,好一番小雪初晴的景象:“没有……你很是忠心,咱们这就去见主罢。”
苍横笛神情却是惊惶不定:“主不曾南下回七星湖……要随越栖见去雪鹄派。”
“属下还从北斗盟得知……宋无叛逼越栖见交出廿八星经。”
叶鸩离一愕,脸色登时煞白。
苍横笛忧心无比,低声道:“主会不会……以为是公子传出廿八星经之事?”
攸关苏错刀,叶鸩离心中已是慌了,低声道:“你也疑心,是么?莫说你了,连我都疑心我自己。”
原本因为一苇心法,自己投鼠忌器,只能强忍着不对越栖见下手,但苏错刀受邀前往白鹿山,趁火打劫之下多半能把伽罗真气抄录回来,自己自然可以假手北斗盟杀了越栖见。
越栖见人缘不像自己这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想来黑白两道也没什么仇家,而苏错刀白鹿山一行,又只自己知晓……
一旦苏错刀起疑,自己从遮星铜网阵中毫发无损的脱困而出,也就成了与宋无叛暗通款曲的铁证如山。
叶鸩离一念至此,再沉不住气:“不成!我这就得去见错刀!”
情急之下,忘了此刻内息不畅,身子一动,一口真气便岔了,丹田一阵针扎也似剧痛,忍不住呻吟一声,软倒在苍横笛身上,冷汗涔涔而下。
苍横笛一把扶住,柔声安慰:“公子莫慌……主跟你从小一起长大,风风雨雨这些年,怎会信不过你?”
叶鸩离睫毛簌簌而颤,说不出的脆弱可怜:“可越栖见在他身边。”
苍横笛静静道:“公子是七星湖的总管,是属下的天,你可以慌这么一小会儿,但乱不得。”
他相貌古雅,细长的眼眸有蛇一样的冷光,与之对视,令人油然生寒之余,心气神亦随之宁定。
良久叶鸩离点了点头,道:“主方才在七十里外的山道中停留许久,你随本座过去瞧瞧。”
越栖见与苏错刀一路同行同宿,却不知江湖中自己的声名已然一边鹊起一边狼藉。
他周身被刑讯的伤口虽看着可怕,但一则袁存厚不曾下死手,多是皮外伤,二则他自己便是良医一名,自救自助颇为得力,因此十来日后已好得七七八八,无需苏错刀寸步不离的照顾,两人双骑,北上之行很有些悠然之意。
越是相处,越栖见心中越是感慨,苏错刀若不是这劳什子的七星湖主该有多好!凭他的聪明才能,天下有什么事是做不得的?那日自己一时兴起,去当地一处墨香斋赏画,苏错刀一旁寥寥数语,都正中肯綮又不落窠臼,偶尔看到他传回去,一篇字苍劲淋漓笔笔中锋,亦绝非江湖中寻常武夫可比,途中衣食住行,一物一器虽不挑,但品味之却是从细微末节中流露无遗。
有天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七星湖的主都这般琴棋画诗酒茶的一身风流么?”
苏错刀微微一怔,眼中带笑,道:“我为人十分正经,哪里风流了?”
看了看他清秀的侧脸,突然探身过去,嘴唇贴到他的耳朵上,压低了声音:“再说了,你许我风流么?”
越栖见浑身一颤,差点摔跌下马,连手背都红了。
苏错刀却是眉眼都透着风流放逸,柔声道:“怎么不说话?”
越栖见知晓他的恶劣脾气,自己越是放不开,他越是没完没了,当下正色道:“我本以为你只喜欢武功,这些时日才知道你竟颇通杂学,有些奇怪罢了。”
苏错刀笑了笑:“我的确只喜欢练武,那些无聊的玩意儿不过是幼时……苏小缺想把我变成另一个人,这才下了几年功夫罢了。”
越栖见轻叹了口气:“我跟你恰恰相反,我对武功半点兴趣都没有,但家传的一苇心法却不得不学。”
苏错刀眸光微动:“那你喜欢什么?”
越栖见转头凝望过去,道:“如果可以,我想跟你这样一路走下去,走十年,几十年,一辈子……不知老之将来,死之将至。”
他是醉生梦死的浑然忘归,苏错刀冷眼看着,不由自主的待他更好上几分。这个人,淡若春风,滋味如一盏白水,但柔极而刚,不失本真,朝夕相处之下,不讨人厌也不令人起腻,尤其被他那双鹿一般温润无辜的眼眸凝视时,心情都会染上一层轻明柔和的颜色。
这天离雪鹄派已然不远,途径一北地小镇,虽不算富庶倒也热闹,更有一处不错的酒楼,苏错刀勒马停住:“在这里歇一歇,今晚再赶一宿路,明日就能上月牙峰。”
越栖见嗯的一声,看正午阳光下,苏错刀脸色犹如透明,嘴唇亦是全无血色,不由得心惊,道:“你这几日气色总是不好……我给你把把脉?”
苏错刀摇摇头,道:“只是真气运转有些不畅,不必担心。”
第二十二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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