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荣华二字酒中蛇(四)
恭祝亲们元宵节快乐,团团圆圆。
却说这一日清晓,肖夫人春困已醒,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低声唤人,谁料屋里静悄悄的,竟无人答应。故搴帏下榻,捞开帘子揉着朦胧混浊的眼角儿,定睛一瞧,这才觉着有些不对,空荡荡的房里居然没有一个丫鬟婆子,连素日里殷勤奉承的魏昌家的也不见,心下一沉,暗自恼恨:这起子没规矩的混帐行子,大清早的一个个竟敢偷奸耍滑起来。微蹙横眉,直着脖子狠命地乱喊了两三声,这才见一个在外院做杂活的使婆子慢吞吞挪了进来,低头战战兢兢道:“太太要什么?”
肖夫人见状怒从中来,因呵斥道:“这屋里的人死绝了不成?怎么就剩了你一个吐活气儿的。其他人呢,都去哪儿挺尸了。”
那婆子耳朵有些不好使儿,好一会方才满脸疑惑地问道:“停尸?这屋里谁去了,奴婢这就出去唤人买水⑴准备棺木纸钱好送她上路。”
肖夫人使劲地啐了一大口,挥手一大耳刮子就往那婆子的脸上扇去。那婆子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便栽倒在地。肖夫人一脚踹了过去,因怒道:“死东西,你家才死了人呢。一大清早儿满嘴放屁,成心寻我的晦气。滚出去叫个懂人话的进来。信不信我活扒了你的皮儿。”
那婆子虽然耳背听不甚清楚,但瞧着肖夫人那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样,也被吓得不轻,忙连声模糊答应着,肿着脑袋,连滚带爬似逃命一般。
肖夫人这厢左等也不见人来,右等也不见人回,心里七上八下的越发不安了起来。只管披散着头发,满脸污浊,直坐在榻上喘着气儿。
又不知过了多久,已是日上三竿,肖夫人只觉着头晕脑胀,肚内叽里咕噜乱叫,这才听得后院隐隐约约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平金绣团花帘一闪,只见木槿身着粉紫色薄衫,白色撒花裙蹑手蹑脚地蹭了进来。一见那金刚怒目,披头散发,虽是白日却形如鬼魅的样,顿时被唬了一大跳,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道:“太,太太,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肖夫人气得肝隐隐作痛,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贱蹄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都晌午了,才见着影儿。莫不是瞧着我失势了,一个个的都想踹下我的头去。告诉你们,风水轮流转,都别得意的太早了”
木槿一听这话,立时手足无措,腿脚打颤,咚的一声闷响,瘫软在地,哇得哭出声来。
肖夫人心里越发烦闷,用手大力拍着榻边,恶声道:“哭哭哭,我还没死呢,嚎什么丧还不赶紧摆饭,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魏昌家的呢,快去寻了来,我只和她说话。”
木槿战战兢兢地应道:“是……是……是……”
肖夫人捡起床榻边上一个大雅斋银锭形粉彩瓷枕一扬手便扔了过去,气急败坏道:“是什么是,连一句整话儿都说不清,谁割了你的舌头了不成?”
木槿头微微一偏,却还是被那碎瓷片子划破了额角儿,登时血流如注,吓得花容失色,怔怔道:“太太,饶命哪她们全都被江嬷嬷带人抓去暗香阁了。奴婢躲在花丛里不敢出来,等他们都走远了,这才偷偷儿溜了回来。”
肖夫人闻言,像被大铜钟装着了脑袋一般,晕乎乎的只想吐,呆了半日,方才缓过神来,腾地一声直起身来,暴跳如雷厉声喝道:“姓江的算什么阿物儿,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几,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动老娘屋里的人”
木槿眨巴着满是惶恐与不安的眼眸,抖动着瘦弱的双肩,答道:“奴婢仿佛听见老太太答应了郡主娘娘,要将前些日子在府里烂嘴嚼舌的人全交由她处置。江嬷嬷直嚷着自个儿是奉命行事呢。这会子各处都乱糟糟的,恨不得都挖个地洞把自个儿藏起来免得被牵连呢。”
肖夫人闻言,这才想起来当日依稀是有这么一说儿,但自个儿却没往心里去。只因素日里那些捕风捉影的蜚短流长都是无迹可循的,若认真追究反倒容易坐实流言。最后总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原也没在意,想着不过是那黄毛丫头虚张声势,惊唬而已。毕竟这其中还牵连着她自个儿的脸面。没想到老太太竟答应了,那丫头如今不管不顾地铺开了阵仗,先拿这边开刀,分明是铁了心借机公报私仇。虽然碍着老爷的面子,不敢明刀明枪怎么样,却抓了身边最梯己的人儿,万一魏昌家的受不住刑,失口秃噜出一字半句的,那岂不是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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