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几秒钟,思博不太确定地说:“也许,苏浩掌握了某种隐匿气息的方法?”
“不太可能。”
袁志成摇摇头:“如果他真有类似的方法,那么肯定不会现在才使用。苏浩在军部争斗中一直落于下风,如果他早就拥有进化人的实力,也不会为了应付孙湛而绞尽脑汁。何况,两年前在废弃城市成都,出现过一例叫做“岳振南”的进化人。情报部门对他的身份和关系审核后认为,岳振南很可能与苏浩之间有着某种关联。也许,是苏浩安排在难民中间的潜伏人员。一个进化人的价值,毫不弱于一个齐装满员的集团军。你觉得,苏浩有可能把到手的权力白白放弃吗?”
思博考虑片刻,说:“也许,这件事情与科学院方面有关系?”
袁志成用浑浊的眼光注视屏幕,不无怜悯地说:“你总是喜欢把事情往不好的方面去推想,也总是喜欢把各种问题跟王启年联系起来。我理解你的感受,幼年时期的痛苦遭遇,的确会成为无法磨灭的记忆。不过,你这次的推断显然是错的。”
思博不由得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进化人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就算王启年真的有办法隐匿进化气息,也必须考虑这样做是否值得。”
袁志成叹息着:“你不明白,王启年这个混蛋虽然可恶,但在大方向上其实和我们站在一边。如果苏浩真的变成了进化人,科学院绝对不会帮助他,而是与其反目。”
思博愕然地连声追问:“为什么?”
袁志成没有继续回答。他沉默片刻,说:“你那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还剩下多少残存战力?”
思博很不理解袁志成为什么要突然转移话题?但他明白,在这个时候继续追问,只会触怒对方。最明智的做法,是问什么,就答什么。
“兵员和装备的损失不大。但区域内待命的“奴仆”部队已经全部战死。
说到这里,思博的目光有些黯淡:“苏浩表现出的实力极其强大,他的警觉性和反应能力非常敏锐。高能激光虽然能够对他造成伤害,但类似的机会恐怕再也不会出现。也许是感知范围进一步扩大,或者是最潜在危险的直觉,他总是在不断移动位置,无法锁定。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监控目标。”
袁志成的神色冷漠而严峻。他注视着思博,问:“对此,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思虑良久,思博一咬牙,说:“我建议最好不要与苏浩直接交手,命令前往攻击新贵阳基地市的所有部队立即撤退。另外,寻找并且拉拢与苏浩交好的人物,比如科学院长王启年。通过他们的关系,尽快与苏浩达成谅解。”
这并非心口不一,而是思博的真实想法。
苏浩已经和过去不同了。既然他实力强大,无法对抗,只能改变态度与其交好。否则,下一个成为苏浩攻击对象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袁家。
至于思博自己……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给别人的建议,自己内心对事物的真实态度,永远不可能合二为一。
京一号基地,中央作战指挥部。
赵志凯站在巨大的电子沙盘前,双手分开撑住桌子边缘,用仔细冷漠的目光注视着电子模拟场景。
为了达到最佳战斗效果,东部战线前后抽调出二十六个师团。袁志成在这件事情上也表现出极高的效率,二十个来自北方战区的师团如期抵达指定位置。他们可不是随随便便拉出来凑数的民兵和后备役新兵,而是真正的精锐部队
莫名其妙的车辆机械故障和人员患病彻底打乱了计划。
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从古至今的战争史上,水土不服和疾病导致的非战斗减员历来是造成失败的重要因素之一。这种情况已经随着科技进步和人类文明史进化而得到全面改观。然而问题就是如此古怪,围攻新贵阳基地的数十万大军,竟然被这种莫名其妙,发作症状类似癫痫的病症所困扰,以至于寸步难行。
决定对苏浩展开全面围捕和攻击前,赵志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他知道苏浩很强,那个突然蹿起,比和平时期大明星还要耀眼的家伙背后有王启年,有整个科学院作为支撑。可是那又怎么样?苏浩终究只是一个人,尽管他拥有完整的后勤基地,拥有一个齐装满员的集团军,却无法和整个军部对抗。
总共四十六个师的作战部队,只是整个歼灭计划中的第一批。为了使计划更加完备,不出现缺憾,他又从东部前线调集了十五个战斗力强悍的精锐师团。这些部队正在从现有的阵地上逐步撤换下来,退至二线基地补充休整。空缺阵地则由三十个刚刚完整整编的新兵师接管。毫无疑问,新兵师团的伤亡率肯定很大,可是与彻底消灭苏浩,重新获得505集团军的掌控权相比,暂时的牺牲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名年纪三十左右的中年参谋走到赵志凯身边,非常恭敬地报告:“阁下,军部研究中心对血样分析的第二次报告已经出来了。”
“念”赵志凯淡淡地吩咐着,目光始终没有从电子模拟地图上移开。
“这是一种从未发现过的病毒。它由表皮毛孔渗透,进入血管和体液循环系统,在短时间内引起神经性痉挛和障碍性功能阻隔,从而引发全身性的不适症状。据分析,该病毒具有短时间急速分裂和自我复制的能力。它的生命周期极短,侵入人体后的分裂速度却极快。这时造成感染者类癫痫症状的最大诱因,也是……”
“够了”
赵志凯皱着眉头,很是不满地打断了参谋的话。他的脸色很快阴沉下来,口气也越发森冷:“直接说重点。研究中心的对应方法是什么?有没有什么能够用于克制的药物?”
中年参谋显然早已对报告内容熟记于心。他合拢手里的文件夹,颇为犹豫地摇了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那搞出这么多的报告做什么?第一次、第二次,以后还有第三、第四……这种报告没有任何价值。内容不过是上一次研究结论的重复。好好看看这些语句吧差不多就是上一次报告的翻版。随便改动几个字,加上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就变成了所谓的“第二次研究报告”。研究中心那些人到底在于些什么?难道他们以为,军部是白白花钱养着他们吗?”
参谋想要说些劝慰的话,却欲言又止。
赵志凯的愤怒并非空穴来风。这份报告与上一次的内容真的区别不大,关键性字句几乎毫无改动。区别不过是“细胞”变成了“病毒”,“并发率百分之九十”变成了“并发率百分之九十二”等等。
前线部队一直无法推进,军部一再对研究中心施加压力,要求尽快拿出反制措施。给予的时间太短,研究中心自然不可能拿出什么有力的办法。可来自军部委员会的压力又是如此之重,他们只能反复扯皮,甚至研究人员之间相互推诿责任。
这种官僚作风来源于和平时期,曾经被无数人诟病。当然,这也正是王启年之所以死死卡住科学院大门,决不允许任何军方研究中心人员进入的原因之一。这也导致了军部在科研方面一直无法与科学院对抗,远远落在下风。
以时间和研究阶段分层次上交报告,已经成为研究中心权威人士的行为习惯。很多人对军部的命令不以为然,认为那不过是虚张声势。然而这一次与以往截然不同,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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