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进京前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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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进京前夕

如果说发生在机场的事情还只让苏振国心有感慨的话，那么不久在鹤峰市发生的一起事情，让苏振国感到的就是震动。《+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这天一上班，苏振国就把李阳叫进了办公室，说：“小李，你让国生安排一下，我们下去走一趟。”

去哪？鹤峰市！

李阳知道省长突然决定去鹤峰市应该和鹤峰近期发生的一件暴力对抗事件有关。

为了迎接全省卫生城市的检查，鹤峰市政府决定让城市管理监察大队在全是展开一次统一行动。行动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驱赶路边街角的小摊小贩，还有就是限制人力三轮车在市区内同行，反正是一切有碍市容市貌的行为都在禁止和清楚的方位之列。

这倒也不是鹤峰一市这般作为，全省乃是全国各市一到有检查组来临，为了在上级检查组眼中树立一个好的城市形象，都是这般作为。

城市管理检查大队的成立本来就是为了配合中央关于建设文明城市，卫生城市的评比活动而由各地自主成立的，按说并没有取得合法地位。鹤峰这次为了卫生检查，抽掉了大量的人力，对路边街角的小摊小贩进行了驱赶，让小贩们根本无处藏身，在各个路口设立岗哨，全力禁止三轮车通行。

小摊小贩，三轮车夫多为城市失业，无业人员，生活贫苦，没有经济来源，才不得不以此营生，勉强糊口，日子过得很是惨淡。

鹤峰市是农业大市，城市的失业无业人员更多，小摊小贩无证经营的问题就更是突出。本来这类为应付检查而开展的行动，鹤峰市一年总要开展几次，但以前都是检查组到来的头一两天才搞这些，也没太正式，罚些款了事，小贩们虽有怨言，倒也只能无奈接受。可这次市委市政府决定动真格的，不但提前上十天就开始清理，而且市政府还让城管大队，交警部门，各街道办事处签军令状，谁出了问题谁负责。但凡涉及到乌纱帽，没有谁不认真对待的。鹤峰的街面上一时干干净净，很具卫生城市的风范。

鹤峰城管大队是新成立的，人员来自各个行政单位，管理比较松散，为图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作风难免有些粗暴，而且小贩为了生计，一般不会轻易就范，对城管人员言语不逊肯定有之，掀摊的事件也就时有发生，而且这次也不管小贩是有证还是无证，反正一视同仁，看着不顺眼就加以驱赶，鹤峰的街面是干净了，但群众心中的怨言也就出来了，觉得政府这是不顾底层民众的死活，只顾做表面文章。

政府热衷于创建卫生城市，那是政府的事情，可小贩们得生活，既然白天不让上街，小贩们就展开游击战，晚上出动，推着三轮车在街上游动，做点生意养家糊口。城管与小贩就演变成了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可在游戏规则中，只要猫一较真，老鼠肯定是玩不过猫的。城管大队一看，不是个事，得改改规矩，但凡有小贩上街的，一旦被抓住，没收一切用具，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人力三轮车一律收缴，毫无情面可讲。

这是老百姓吃饭的家当，岂会让城管大队轻易收缴，鹤峰一时间干群关系紧张，双方走向全面对立。直到五天前，城管大队在街头堵住了一卖烤红薯的小贩，欲收缴其烤炉。此小贩是一老人，家境贫寒，冬夜里在街头叫卖，贴补家用。见城管大队欲将其烤炉搬上车，老人长跪于地，苦苦哀求，城管人员不为所动，硬是把烤炉搬上了车。

城管人员的冷酷无情，终于引起了围观人员的不满，一时群情激奋，诸多不满一并爆发，群众对城管队员顿时大打出手，一时场面失控。市公安局紧急出动之后，此时才得到了控制，此事最终以多名城管人员受伤，现场多名群众被拘留才得以收场。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按说此事应该会止于鹤峰，消息不会外传。可偏巧有省报记者那几天在鹤峰采访，当晚目睹现场，感触颇多，觉得这事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有必要去挖掘这事情背后深层的原由，回来后就写了一篇报道。这种消息，省报自然不会轻易刊发，主编思量再三，把记者的报道作为内参，上报了省委省政府。

李阳前天看到此材料，觉得此事，事关民生。也知道省长对此类涉及百姓的事情一贯重视，他当即把材料，在第一时间递到了省长的案头。对于执政者来说，城市管理是个老大难的问题，一个要整洁文明，一个却是要生存生活，本来就是对立。苏振国看了内参后，这两天一直表情沉重，有所思考。

李阳知道省长不会对这种事关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肯定会有后续。此次省长突然决定去鹤峰市，应该就是为了此事。

省长下去视察，自然需要做一些准备，带哪些人，看什么，都要由省政府办公厅提前发出通知，让下面有所准备。李阳拿出记事本，准备把这次陪同人员的名单记下来，苏振国一摆手，说：“这次下去，不带其他人，你跟我下去就成。”

李阳一听，合上了记事本，问：“省长，什么时候出发？”

苏振国说：“现在就走。”

李阳知道省长主意已定，也不多言，说：“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李阳出了省长的办公室，给王国生打了一个电话，王国生一听省长今天要去鹤峰市，有些奇怪的说：“省长今天没有此项安排啊？”

李阳说：“应是临时起意，秘书长，怎么办？”

王国生笑着说：“既然省长已有主意的事情，照办就是。这样，我通知张茂杰，让保卫处马上跟进。”

李阳说：“行！”

李阳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苏振国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李阳赶忙跟了上去，因为这次去鹤峰市，路程比较远，保卫处出动了一台警车，苏振国望了张茂杰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在车上的时候，苏振国回头看了一眼王国生，说：“国生，你跟省委办公厅联系一下，告诉黄书记，说我去去就回。”

王国生说：“省长，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警车在前，奥迪在后，两辆车，出了西昌，直奔鹤峰市而去。上车之后，省长一直靠在座椅上眯着眼休息，这种时候，省长不说话，李阳和郭小七自然也不会吭声，车内一时有些寂静，只有车轮碾过地面摩擦的声音。

鹤峰市的路不及西昌，一进入鹤峰市，道路就有些坑坑洼洼，车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在临近鹤峰的时候，在仙鹤大桥边，前面的先导车打了个右转灯，慢慢地往右靠。李阳一看，前面警灯闪烁，几台小车聚在桥头，不用说，是鹤峰市党政领导出城迎接。

鹤峰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胡一周今天一早接到省政府办公厅的通知，省长将于中午时分到鹤峰视察。和胡一周不知道省长突然光临鹤峰是为何事。尽管知道省长不喜欢迎来送往这一套，但和胡一周商量，还是决定出城迎接，至于人大，政协两套班子的领导则留在市里等候。

先导车一减速，郭小七的车速也跟着慢了下来。苏振国这时睁开了眼，他看了看车外的情况，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苏振国皱了一下眉头，他没有下车，说道：“小七，直接走。”

省长这一皱眉说明了心中不满，这表明对，胡一周的这一套，很是反感。省长三令五申，多次严厉斥责，禁止下面的官员做这种表面文章，可下面的官员偏偏我行我素，省长还无可奈何，批评也好，责骂也罢，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官员们当时是检讨认错，下不为例，可下次省长光临还是还是这般照旧，省长还真是无计可施。

那边和胡一周看到省长的专车停稳，已经快步迎了上来，李阳知道省长发话，也是一时气恼，未免，胡一周难堪，李阳还是抢先一步下了车，李阳对两人说：“徐书记，胡市长，省长说他不下车了，让你们前面带路。”

和胡一周本来一前一后快走进奥迪车了，一听苏振国不下车，赶忙停住脚步，转身而去。在前面带路，胡一周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跟在车最后殿后，几台车汇成一个车队，朝市区而去。

鹤峰市这几年一直都是老样子，变化不大。车队穿过市区，红绿灯路口早就有交警布岗，车队没经任何阻拦一路畅通地进了楚峡山庄大酒店。

车停在楚峡山庄宴会厅的门口，李阳一看表，此时早已过了用餐的时间。

苏振国下车了，在一旁候着，一看省长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倒也识趣，没有主动往上凑。

讪讪地说：“省长，时候也不早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先用餐，再上酒店休息一下，下午由我和胡市长跟您汇报鹤峰市的情况？”

苏振国说：“既然到这了，就先用餐吧。休息就不用了，你让人把这里的会议室准备一下，我们吃完饭后要用。”

这种事情自然不用再行吩咐，苏振国一说完，站在旁边的一个小伙子，马上就去安排了，李阳一看，不用说，此人必为的秘书。此时胡一周也已经赶到，鹤峰市四套班子的领导都已到齐，陪着苏振国朝宴会厅走去。

省长在前，慢半步，省长不说话，自然也就无话，只是紧紧地跟着。李阳走在省长的身后不远处，胡一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跟李阳并排走在了一起。

胡一周瞟了省长的方向一眼，低声问道：“李秘，省长今天突然光临本市，不知道所为何事？”

李阳心想，省长此次到鹤峰市，只怕许多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省长这唱的是哪一出。作为市长，胡一周并不怕省长来鹤峰检查，省长多来一次鹤峰，他就多了一次和省长亲密接触的机会，何乐而不为。怕就怕这种不知底细的来访，没有具体的通知，弄得下面的人心里惶恐，不知道省长为了何事，作不出相应的安排，若是出了纰漏，肯定不好收场。

可既然省长至今都不明说，李阳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李阳笑着说：“胡市长，省长也是临时起意，我们都不知道省长是为何事而来。”

胡一周说：“不会吧，现在本省，谁不知道，你李秘深得省长信任，李秘你不知道省长此行的目的，说了没谁会相信。”

李阳说：“胡市长，我是真不清楚，要是真知道，我说什么也会告知一二。”

见李阳神色不像作假，胡一周也就信了，他笑道：“看来省长这是和我们打哑谜啊，省长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李阳相信，胡一周这么精明的人，应该已经猜到省长此行到鹤峰市与城管大队的事情多少有些联系，鹤峰市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省长如此重视，只此一件，应该再无其他，胡一周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落实罢了。

中午的这餐饭吃的比较郁闷，苏振国一走进宴会厅，一看桌上摆了茅台，眉头一皱，说：“建国同志，让服务员把酒都撤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一看苏振国的脸色不对，连忙招呼服务员把酒都撤了下去。今天陪同省长到鹤峰市的，也就张茂杰、李阳、郭小七和警车司机四个。

李阳把省长安顿好之后，就要离开，苏振国说：“小李，你告诉张处和小七，半个小时之内解决就餐的问题。”

李阳说：“明白。”

李阳注意到和胡一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省长与其说要李阳提醒张茂杰他们，还不如说是告诉和胡一周，此餐饭的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半小时，吃一顿饭，对在座经常应酬的人来说，不免有些仓促。

苏振国此言一出，赶忙让服务员上菜。苏振国也不言语，直接上饭，陪同苏振国的几位市领导一看，就知道苏振国这半个小时的时限不是儿戏，赶忙抓紧时间吃饭，这样一来，这顿饭吃起来就索然无味了。

苏振国吃完饭，放下碗筷，时间刚好半个小时，桌上的菜只怕还没上齐。同桌的人一看省长放下了碗筷，也齐刷刷地把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来，苏振国此时的脸色这才稍有缓和，说：“建国同志，我们是不是现在就上会议室去？”

苏振国虽然有些询问的意思，但徐坚固自然不敢反对，连忙说：“好，听省长的。”

苏振国站起身来，一群市级领导心神不宁的跟在苏振国的身后，不知道省长今天这般表示不满是何用意？

苏振国走出宴会厅，李阳和张茂杰他们早就吃完了饭，此时已经等在了外面，一看省长出来，李阳赶忙迎了上去。

苏振国看了他们一眼，说：“小七，小王，你们两个司机就不用跟着了，下午好好休息。”

李阳一听，看了张茂杰一眼，张茂杰心领神会，明白省长如此，只怕今晚不会在鹤峰市休息，有今晚就回省城的意思。

会议室在酒店后面的那栋楼，张茂杰得负责省长的安全，早由市保卫处的处长陪着四处检查工作去了，李阳则随着省长走进了三楼的会议室。会议室早就准备妥当，空调早就开启，室温刚刚好。

李阳把省长的茶杯，眼镜和记事本放到了正中的座位上，正在想自己是不是需要离开，苏振国一指旁边的座位，说：“小李，你坐下来听听。”

李阳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此时，鹤峰市的市级领导都已按顺序围坐在省长周围，而在省长左侧的首个位置空着，不用说，是留个自己的，李阳走了过去，在位置上坐下。

自然是先开口，对省长的到来表示欢迎，因为不知道省长此番到鹤峰市的真实用意，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直说：“请苏省长对鹤峰的工作批评指导。”

苏正国待说完，说：“我这次到鹤峰，可能你们都有些奇怪，不知道我的用意是什么，因为省政府办公厅没有具体的通知，你们就这猜猜，那想想。其实没有必要，我今天到鹤峰来，就是想和大家聊聊官德和民风的问题。”

谁都清楚，省长一大早从西昌赶到鹤峰，不会只是到这里来谈谈官德民风问题这般简单，省长干嘛不到宣恩市谈，不上临江市去谈，偏偏跑到鹤峰来谈这个问题，难道对鹤峰情有独钟，只怕是另有深意。

和胡一周一听，明白了，看来省长还真是为了前些日子城管大队的那场风波而来的，两位领导有些奇怪，按说，这件事情处理的很是干脆，怎么还是传到省长那里去了，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苏振国说：“什么是官德？自然就是为官者的品德。以前人们讲究的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一个官员的好与坏，民间自有自己的表达方式，立功德牌，送万民伞。而我们共产党人讲究的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什么功德牌万民伞，我们共产党人不讲这一套，但是不是我们就不需要立功德牌了？不是。我们也要立，立在哪，立在人民的心里。这就是民心。”

苏振国听了听，语调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说：“可现如今我们的一些基层干部以权谋私、以职谋私、以业谋私、吃拿卡要、不给好处不办事，给了好处乱办事等问题比较突出，人民群众对这方面的问题意见比较大。而且我们基层干部官老爷的思想作崇，工作作风粗暴，态度生硬，欺压群众的事情时有发生，试问我们共产党人的官德何在？民心又会何在？”

李阳看了和胡一周一眼，发现鹤峰市的两位一把手的脸色都不好看，胡一周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苏振国说：“前几天我收到了一份材料，材料上说到，鹤峰前几天发生了一件城管大队与人民群众发生冲突的问题，我今天想听听你们鹤峰市方面作出的解释。”

看了胡一周一眼，胡一周知道这时候只能是自己上了。胡一周说：“我首先代表鹤峰市委市政府向省委省政府作检讨，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