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工匠在那院子里做什么,丁一送那把滑轮弩给萧香莲也没说是从工匠那里制作出来的,但钱银一笔笔都是在她手上过,耗费了许多原料的工匠院子,苏欸又被丁一安排住在那里,若柳依依没有感觉那处是重要所在,那也真白瞎了这么多年打理生意的经验了。她下意识就觉得那工匠院子的守卫,非万不得已的时候,必定不能动。
商辂点了点头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因为毕竟这宅院里的事情,还是柳依依更清楚一些。看着刘铁远去,商辂略一沉呤却便有了主意:“如此,弟妹速速安排,为兄回去聚集家仆,便去城郊东南踏青处会合,绝不能教贼子害了如晋才是!只是听那风闲的口气,恐怕入夜之后,还有贼人会对这宅院下手,弟妹也要先做一番准备才是。”
“多谢二伯指点。”柳依依连忙谢了商辂。
看着后者匆匆而去的身影,萧香莲对柳依依说道:“原本我很讨厌这厮,老是说一些听不懂的话,一听他说话就想睡觉,想不到还是很有义气的!”
“义气?”柳依依听着冷然一笑,捏着天然呆的手对她极认真地叮嘱道,“妹妹切记,若与此人做生意,二十两银子以上的,绝不许他赊欠!”话一出口方觉不对,这情急之下不觉又扯回本行,看着天然呆一脸迷茫,她干脆直说,“这位的义气,也就值二十两银子。若是我等破家讨乞到他家口门,二十两银子的程仪是有的,多了你也就别指望!”
丁一自己的本事不提,便是身边十来人,哪个不是好手?若是丁一都陷在里面,商辂那些家仆去了,又能帮得了谁?若果商辂真是义气,便应在宅院前堂摆张椅子坐着镇宅!别看官不大,但可是皇帝常见到的展书官,加上除去被朱棣除名的黄观,大明至此也就商辂一个连中六元的状元,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除非要造反,否则就算有人要对丁宅不利,看着商辂在场,也要仔细考虑过一番才是。
结果商辂可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报完信立马就走了。
“见过师母、小师母!”魏文成、刑大合、朱动、许牛还有张懋一并到了,冲着柳依依和萧香莲行了礼,虽然过来时听着巡院的魏文成说了恐怕要生事,但几人还是不太清楚到底什么状况。
柳依依此时哪里还有心思跟他们讲究礼节,匆匆便把商辂的推断说将出来。倒是天然呆这慢半拍的,还在按着江湖规矩拿着师母的腔调冲他们几个一一点头,倒是使得这几个徒弟心中略为安定,以为小师母已有了主意。
听罢柳依依述说,朱动立时跳将起来:“那还想个屁啊?两位师母,不论如何,府里留上二十人防那些宵小,弟子跟许牛带二十人,快马过去,无论如何把先生抢将出来再说,保得先生平安方是道理!”
魏文成和刑大合也是附和朱动的提议,只有许牛摇了摇头道:“不妥,虽说那些军士训练至此,应该略能一用,每人皆有锦衣卫的号牌,可以说接到线报城郊有白莲邪教人等出没。但二十锦衣卫身带军器怒马出城,那暗中设局的人又不是瞎子,看着自然知我等所思,怕只怕先生没抢出来,反倒俺们也陷进去。”
“那按你说,我等便什么也不做么?他娘的!老牛,你这回就操蛋了!”朱动暴跳如雷,一时也口不择言了,“先生帮你升官时,你咋不说这不妥、那不妥的?入你母亲,到了要把这一百多斤豁出时,你就有话讲了!”
“人来。”却是九岁的张懋走到厅外,冲远远候着的下人招呼了一声,那下人奔到跟前,却就听着小公爷开口道,“跪下。”虽说丁一总强调这宅院里别动不动就跪跪拜拜,但这大明朝的习惯哪有这么容易改的?再说有资格在这里侍候着的下人,哪个不认得面前这位就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当即一听立马跪下。
却见张懋把沾满了泥巴的靴子往那下人怀里一搁:“脱靴,他娘的快些!慢吞吞的,小爷还要叫你这狗才来做什么?”说着瞪圆了眼,几乎当场就要给那下人一记窝心脚的模样,那下人吓得连忙解开绳结,连拉带扯把那包裹着小腿、沾染满泥水的牛皮靴子脱了下来,张懋把脚就往下人的肩膀搁了上去,拉下袜子,从脚腕上解下一条金链子,上面有个小小的长命锁。
下人一边给张懋穿回靴子,张懋一边把那挂着长命锁的金链子扔给刘铁:“去找我爹,就说先生出门了,我他娘的让人欺负了,要去讨回场子,弄上三百好手带上家什,在左安门外候着,小爷不出了这口气,这旬就不回去听他唠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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