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一说出来,景帝却不由得动容,不禁脱口问道:“此言当真?”
“臣如何知道?皆是梦中那人所授之古法。“丁一推得一干二净,却对景帝说道,”只不过他所教的法子,总不太完全,一些话也听不懂的。“他干脆跟景帝说起分子式来,”便如此物,说是核心所在唤作二氧化硅,臣是弄不明白的。“”梦中所授?“”嗯,醒来又许多东西记不住“丁一说着,低声跟景帝说道,”圣上以为,臣安能生而知之?无中生有?“于谦于大人不信鬼神,景帝却就不一定了。宋明两代的皇帝,往长生不老炼丹修道的方向奔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没追求了啊,都当到皇帝了,还能如何?就只能往修仙那路子走了。
景帝看着丁一,半晌不说话,想了许久,挥手示意兴安走远一些警戒着,却对丁一低声问道:“上回卿在南京,朕差人去问,卿之所言,可是梦中神人所指?”他说的是上回问东宫生日的事情,丁一跟他说,天象不见东宫易主。
“不是。”丁一摇了摇头,“是臣观天象所得。”
景帝吐出一口气来,似乎放下一副沉重的担子。
要知道,赚钱,有固然是好的,没有,也不见得日子就过不下去。
但立储这事,却就大大不同,景帝想把自己的儿子立为太子,那可是政治上的大事情。
丁一告诉他不是,如何能不让他松一口气?
当皇帝的人,是很忌讳一些东西的,例如朱元璋在位时,有地方官员上贺表,里面有谐音为僧,或是字义上可以解为光头的,就会被认为是在讽刺朱某人当过和尚,那官员被杀得不明不白。
并且当丁一告诉他不是神人梦中所言的时候,也许景帝依然是不信所谓神人梦授的,但至少丁如晋没有借着这由头,来给他施压。
不管丁一弄出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神人所授,看来丁某人还是有节操。
景帝最恨别人跟他一样不要脸,例如徐珵之辈。所以此时便又对丁某人多了几分好感。
“明镜,琉璃,水泥。”景帝低声沉吟着,过了片刻,却对丁一说道,“如晋先去国子监吧,朕先教嫔妃与柳氏聚聚,这名目之事,容朕再想想。”
丁一应了一声,临走之时却对景帝说道:“臣有所请。”
“噢?但讲无妨。”景帝倒真觉得新鲜,丁一居然有所请?
丁一苦笑道:“此事做与不做倒也罢了,全在圣上一念之间,只求在家师面前,万万不要提起,臣参与其中。”
景帝突然又想要打人了,什么叫做参与其中?明明是你这厮入宫来,引诱、煽动无所不用其极好么?现时变成了参与其中!并且向来都是大臣帮皇帝背黑锅,例如秦桧之于赵构一样,丁某人是要皇帝帮他背黑锅!
看看丁一可怜巴巴的样子,景宗却又有了几分快意,无他,看起来丁某人和他先生于谦是有共同爱好,就是名声。一个人,最为可怕的就是无所求,这样的人,哪朝哪代的君主,都不会留的,无所求,则所求者大罢了,例如想求皇帝这张椅子,怎么说得出口!宁杀错,莫放过,就是历代皇帝的做法了。
丁一看来不单爱钱,还爱名,这就好办了,这样的人,景帝方才觉得放心。
出了宫去国子监受虐,然后丁一就不再理会这件事了。
这桩事给相关人等的分润,皇帝所占股份,怎么经营等等,他全扔给柳依依去办。
过了两日,丁一便要离京回容城去了,兵部却派张主事过来,说是于谦教他过去。
丁一听着脖子一缩,感觉就有些不好,张主事低声对丁一道:“看怕是跑不掉,大司马很生气,说便是丁容城你跑回容城去,也要把你捉过来。”丁一长叹,看来那死不要脸的皇帝,是把自己卖了吧?
不过事到如今也躲不过去,只好随张主事去了。
一入公事房,就见于谦黑着一张脸,冷冷地道:“可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丁一听着摸不着头脑。
却见于谦把一份公文狠狠砸到他怀里,对他道:“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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