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粘毛的兔毛毛衣,穿着拖鞋坐在对着湖边的阳台,伴着每天早来吃她面包屑的麻雀一坐就是平平静静三四天。
她说她抑郁过,爱过她的心理医生,结果被转介给其他医生。都是我不知道的事。她说她很抱歉,每次我最需要她时,她都被自己的问题拖垮,从没一次支持过我,但她爱我。我永远是她的弟弟。
她说她相信我妈也爱我,尽管我没真正和她相处过。
方忆杭坐在我身边的扶手上,他转到我身边坐下,抱着我的腰,将脸枕在我膝盖上。他问:“你姐姐写了什么?”
我把信纸扔在一边:“祝我生日快乐。”
室外下着小雨,我们用微波炉爆了焦糖爆米花,开瓶红酒,在影音室看黑白电影。冷冷的光映在他手臂和头发上。
韩瑄说我有资格过得幸福,她希望我过得幸福。我出生是我妈死亡,这个原罪好像终于被原谅了。
那周末我发请帖拉了帮人开生日会。我生日过了近两个月。
法瑞卡很喜欢我送她和陈迥明的油画,送了我支古董烟斗。她蹙着眉说:“在这个时候过生日,韩你真的有些奇怪。不过最重要的是,生日快乐。”
李成成没来,但是派人送了份礼。我拆他的盒子见到又是那个倒霉瓶子,他附了张纸条,说鉴于我送还他瓶一当他的结婚贺礼,他决定把瓶二送给我,虽然凑不全,但好歹让我两个瓶子都家里摆过。我就给他去了个电话,告诉他韩瑄给我来了信,以及韩瑄一直以为我和他是一对,所以得知他娶了卓安琪特来安慰我,把他恶心地再见都不说就挂电话。
我没邀齐敬恒和吴悠。邀了露西,没想到她会来。她外公刚过完年就去世了,她唯独今年没带“男朋友”到病床前鞠躬,从小最宠她的外公可能临走都放心不下。
她跟我说,吴悠快出院了,毕竟年轻,老天不收他。方忆杭从侍应生的酒盘里端两杯香槟,递一杯给我。我的生日会没着装要求,他穿海军蓝的羊毛开襟衫,衬衣,配了领结,可领结是波尔卡点图案。灯光下他丝质的领结光泽优雅,而色彩童趣。我欣赏地接过他递来的酒,对露西说:“哦。”
露西饶有兴趣地打听:“你不管啦?”
我:“不管了。”
我害怕人生中的阶段性变化。尤其是那变化可以轻易完成的时候。齐敬恒是我的一段人生,我最激情最百无禁忌的一个阶段,可能正因知道我一旦放手,让他彻底从我的生活和记忆中剥离是件太简单的事,我才那么紧紧攥住他不放,音乐停止,仍要再跳一支舞。
一切终将前行,我也不能回避。我之前那些回避已带来种种后果。就像对吴悠,如果不是我长久以来一直纵容他,同时不需要他承担任何责任,他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所有的因都有果,所有的帐都结清。我终于可以从容地走入下一个环节,让自己去经历。
佳奇迟来一步,入场问我祝酒没有。露西欢呼鼓掌,催我说话。
我敲击玻璃杯,全场等待,我只是笑,有太多话想说,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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