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可不知道自己在吴嬷嬷心里已经成了城府深沉图谋表哥的那种“典型性表小姐”,正跟冷玉如很哈皮地在挑衣裳料子呢。
“这块湖蓝色的给伯母,这上头织了宝相花纹,我记得伯母最喜欢的。”
冷玉如叹了口气:“多谢你记得我娘,不过还是拿这块石青的罢。就这块宝相花的,进了我娘房里没几日,恐怕就要被郑姨娘讨走了。”
绮年不由得停下了手:“怎么?这郑姨娘已经嚣张至此了?伯父也不管吗?”
冷玉如苦笑:“我爹的官儿都是靠着郑家来的,你想他会说什么?郑姨娘倒也还不至公然抢夺,但若我娘有什么东西被她看上了,便是纠缠不休。如今我娘一心吃斋念佛,只保佑着我能过得好,总不愿与她争吵,是以无论她要什么都给她。我也说过几次,可……”
“那我给你的这些呢?不会也被她要去吧?”
“这倒不至于,我爹如今还指着我去讨好郑瑾娘呢,她还不敢太过得罪了我。”冷玉如自嘲地一笑,“对了,你可知道,郑瑾的婚事怕有变了。”
“怎么说?”绮年回忆了一下,“上次咱们约好去文昌庙上香,后来又说你被她叫去了,可也是为了此事?”
“可不是。”冷玉如微微撇了撇嘴,“西北那边前些日子打了几仗,郑瑾那位未婚夫婿,听说是在打斗中伤了脸,留了疤。”
“毁容了?”
“据说还不致如此,只是脸上落了疤,好像腿也伤了,虽不妨碍走路,却听说略有些跛。郑瑾听了便闹着不肯嫁了。”
“都订了亲了,如何能为这事就不嫁了呢?”绮年疑惑,“这不是小事,哪能说悔婚就悔婚?再者若伤不是很重,军人么,哪个身上没伤?”
“所以郑家要接那位少将军回京城来相看一下,看到底伤成了个什么样子。”冷玉如厌烦地皱了皱眉,“郑瑾说不管怎样,她不嫁残废,可是恒山伯府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这门姻亲,所以叫我过去劝着呢。”
绮年噗哧笑了出来:“让你去劝?真是奇怪了。”
“可不是。”冷玉如讥诮地一笑,“分明是郑瑾娘没人发脾气,找我去挨骂罢了。我只听着,也不说话。她爱嫁不嫁,与我何干。”
绮年拉起她的手,真心地说:“玉如,你真不容易。”
冷玉如嗤地一声也笑了出来,随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少跟我来这一套。既觉得我不容易,多送我两匹料子。过几日东阳侯老侯爷六十寿辰,我必得跟着郑家大小姐去的,到时候也省得她再赏我衣裳。”
“那自然,我今天就是过来给你送料子的嘛。”绮年揉揉脸,“你手劲见长啊。”
冷玉如随手再掐一下:“谁叫你脸蛋滑嫩来着?说来也怪了,看你也没多么白皙,怎么这皮肉就是溜滑的,叫人掐了还想掐。”
绮年一巴掌给她拍开:“被你掐多了就不嫩了。”颇有点沾沾自喜,“人家这是天生的好。”说起来,上辈子可没这么好皮肤呢。
冷玉如就笑着绕过桌子来掐她,两人笑闹了半日,冷玉如到底只挑了两匹料子,不肯多要。两人叙了旧,想起远在成都的韩嫣,索性又一起执笔给韩嫣写了厚厚一封信,冷夫人仍旧没从庙里回来,绮年不能再等,这才离开了冷家。
谁知一回吴家,湘云就迎出了院子,低声道:“姑娘,老太太叫你过去呢。说是今儿乔表姑娘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哭过,只怕是要问你话呢,太太已经过去了,让我提醒姑娘一声。”
绮年诧然:“表妹回来的时候还在哭?”
“可是呢,眼睛都肿得桃儿一样了。”湘云很是担忧,“姑娘,你跟表姑娘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绮年苦笑,“我现在就过去。”
颜氏坐在康园正厅的红木椅上,一手掐着檀香佛珠慢慢地转动。李氏坐在一边,不时焦急地向门口看去,见绮年进来,稍稍松了口气道:“怎的这时候才回来?”
绮年蹲身行礼,微笑着回答:“因冷家伯母去庙里礼佛未归,所以多留了一时。”
李氏点了点头,瞥一眼颜氏阴沉的脸,道:“连波今日回来时似是哭过,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哦,今日在林府时连波与林姑娘一起踢毽子,大约是有些不太愉快。”
“不太愉快?”颜氏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地扫了绮年一眼,“有什么不愉快?”
有什么不愉快你应该去问连波好吗?绮年腹诽着,答道:“林姑娘年纪小,免不了有些娇气,大约是踢毽子没有踢成,所以发了些脾气。”
“发脾气?”颜氏冷笑,“你带连波去林家,就是为了让她去受气的吗?”
“绮年并没有想带表妹去林家受气。”绮年抬眼看着颜氏,淡淡地回答,“表妹与林夫人算不上有什么交情,表妹愿去道谢,是表妹知礼。林姑娘娇纵,是林姑娘失礼,这些都非绮年所能左右。”
颜氏猛地抓过手边的拐杖用力一顿:“这么说,你倒是觉得连波是自己凑上去受气,咎由自取了?”
“表妹是依礼而去,林姑娘娇纵,任谁知道了也只会说表妹知礼。绮年的意思只是说,绮年并没有要带着表妹去受气,倘若早知今日林姑娘会如此,绮年也就不会让表妹去了。”绮年真心觉得这老太太不怎么讲理,还喜欢曲解别人的意思。
颜氏被顶了一下,一时无话可说,但随即又顿了一下拐杖:“你就是这般与长辈说话的!”
绮年不答了。颜氏冷冷盯着她,又道:“你明明知道连波受了委屈,竟然就让她自己回来?你还有心思去东走西逛?”
绮年不由得抬头仔细看了看颜氏。这老太太听说是光禄大夫的女儿,当年还有才女之称,为什么老了头脑就如此不清楚呢?
“在车上我也劝慰过表妹,看表妹不再哭泣,我便叫车夫送了表妹回来。”
“你为何不陪着她回来!”颜氏勃然大怒,“未出阁的女儿家独自出门,成何体统!”
搬出体统这顶大帽子,绮年只能低头了:“因早与冷家姐姐有约,不好失信于人。”
“那你送人的蜀锦呢?”颜氏冷声追问,“你哪个旧仆开了什么绸缎庄铺?你可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事?”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绮年也有点恼了:“是先父生前旧仆所开的绸缎铺子,当时先父也在其中投了些本钱。”
“收回来!”颜氏断然,“若要送礼,自有你舅母为你准备。姑娘家怎么能抛头露面去开什么铺子!”
绮年懒得理会,并不答话。颜氏见她沉默,以为她是答应了,语气略微缓和地哼了一声:“去看看你表妹,以后再不许出这种事情!”
绮年憋了一肚子气去了香雪斋。乔连波正在炕上绣花,见她来了忙放下棚子:“表姐回来了?”
绮年嗯了一声,坐下来看看乔连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说对乔连波生气吧,这小姑娘其实也没做错什么,无非就是心灵脆弱了一点,眼泪不值钱了一点。说起来寄人篱下的小姑娘,这样子似乎也是正常的,反而是她自己这种没心没肺才不正常吧啊喂?
说起来,从前孤儿院里也有这么个爱哭包。跟他们这些生下来就没有父母的不一样,那孩子是五六岁上才被抛弃的,每次大家说起爸爸妈妈来,数她哭得最厉害,大约是因为得到过,所以失去的时候就特别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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