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恒山伯府摆满月酒,其实还是借了相近的承恩伯府开席。毕竟那边世子夫人的七七还没过呢,大摆宴席说不过去是一回事,就是客人也觉得晦气。
不过绮年倒觉得这事不大好。恒山伯府的地形她清楚,可是承恩伯府是个什么样她就不知道了。出门前那一会儿,她几乎都想叫赵燕好装个病了,但回帖都递了过去,没什么理由的话让她装病也不合适。更何况,临出门前魏紫拿了个匣子过去给赵燕好,打开来一看是一枝点翠蝴蝶钗,说是给二姑娘出门戴的。可见你即使想装病也不成的。
但是这一枝点翠钗让绮年更提高了警惕,赶车的小厮是立夏不必说了,身边如鸳如鹂再加小满,赵燕好也带着丫鬟碧水,外加两个婆子,足足的两车人往承恩伯府去。
才到承恩伯府侧门,就遇上了张家的马车。冷玉如挂着郑瑾义妹的名字,自然是要来的,虽然说有孕在身,但据说多看看别人家的儿子,自己也能沾喜气生儿子。当然话是这么说,这喜气能不能沾上就另讲了。
“给世子妃请安。”张沁马上就要出嫁,自然是不出来的了,没了姐妹在身边,张淳越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绮年问了安,立刻就挽上了赵燕好,对她头上的点翠蝴蝶钗啧啧称赞,被冷玉如瞪了一眼才稍稍收敛一点。
“你这才刚出三个月吧?觉得怎么样?”绮年挽了冷玉如的手,看她气色不错,稍稍放心,“瞧着脸色还好,吐得还厉害吗?”
冷玉如的手下意识地放在小腹上护着,闻言笑笑:“已好了。真怪,前几日还一点东西都不想吃,那日早晨起来忽地就不吐了,如今能吃能喝,就是总觉得困乏想睡。往年还觉得有些苦夏,如今这已快到五月了,倒是丝毫没有感觉。”
“能吃能睡就好,不过每日也要活动一下。如今你不管家了罢?”
冷玉如脸上微红:“不管了。少将军说我要养身子,婆婆就把管家的事又接回去了,连给小姑备嫁妆的事也不要我管了。”
绮年很想问问张殊现在是不是收了通房,但话到嘴边又不好问出来,倒是冷玉如低声道:“我这一有孕,二伯母又想着□桃上前,前些日子惹得少将军恼了,说她不知廉耻,就要叫人牙子来卖了出去,还是二伯母好说歹说,交给她娘领回了二房去。”
绮年看她脸上没个笑容,不由得问道:“这不是好事么?”
冷玉如低了低头:“可是婆婆接了管家的事之后,就说我如今有了身子,屋里人不够用,添了两个丫鬟进来――少将军还好,至今也没叫她们去伺候,可是我若总不开口……”她把脸转开去,不让绮年看见她眼里些微的晶莹。
对此绮年不能说什么,只有沉默地握了握她的手。说起来,张殊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通房、妾室,这仍旧是避不开的。
前头终于到了摆酒宴的暖香坞。因天气和暖,承恩伯府干脆把酒席摆在了花园子里,四周都是大朵的芍药,红紫粉白十分娇艳,果然是个好园子。今日恒山伯夫人、承恩伯夫人再加一个苏太太都算主人,但两位伯夫人欢声笑语地招呼着宾客,却显得苏太太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看见绮年和冷玉如把臂而来,恒山伯夫人忙走过来,冷玉如放开绮年的手,盈盈福身下去:“义母。”本来应该说句恭喜的,但那边儿媳还没出七七呢,这边就大办满月酒,这句恭喜实在说不出来。
绮年与两位伯夫人见过了礼。承恩伯夫人又拉了赵燕好笑道:“模样越发的出挑了。这枝钗也出色,点翠的工艺如今外头都少见了,可是宫里的东西?”
赵燕好微红着脸道:“是王妃赏的。”承恩伯夫人少不得又夸奖一番,说些秦王妃如何疼爱女儿的话。
绮年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了,转身又对苏太太略略福身:“恭喜伯母了。”
苏太太嘴角僵硬地勾了一勾。今日站在这里,她真是如坐针毡。郑瑾说要在娘家大摆满月酒的时候她就极力反对,说没有岳家给外孙摆酒的规矩,更何况那边府里还有人刚故去呢。可是儿媳如今哪里还听她的?今日两位伯夫人站在身边,来的客人也多是勋贵家的夫人,她一个寡妇哪里认得几个,自然是有些尴尬。
当初郑瑾刚嫁过来,她拿着规矩将郑瑾拘得死死的倒也罢了,后头郑瑾借着有孕大闹了一场,她为了儿媳肚子里的孙子退让了,这就一步步越退越多,到如今积重难返,苏家家事虽还说是她管着,其实儿媳院子里的事已然都是儿媳自己作主了。她在儿子面前发了一通脾气,让儿子管教儿媳,然而一向孝顺的儿子头一回劝她顺着儿媳,为的是他在官场上的前途还要靠着岳家提携。
如今看见绮年,苏太太真是有苦说不出。当初她敢当众教训郡王世子妃,倚仗的就是自己行得正立得直,可惜风水一转而至此,想想从前,真有些无地自容。
绮年看苏太太这样的表情,心里好笑,转身带着赵燕好进了园子。冷玉如还在跟恒山伯夫人说话,前些日子郑少奶奶开丧,她因为怀孕未满三个月不曾亲自去吊唁,这时候少不得也要说几句。不过看恒山伯夫人今日欢喜的模样,想来这个儿媳的死也并没给她带来什么伤感。
赵燕好紧跟着绮年坐下,轻轻舒了口气。绮年看一眼跟着冷玉如站着的张淳,低声笑道:“又要你的东西了?”
“那倒没有――”赵燕好有些窘迫,“只夸我这枝钗好。我已说了这是王妃给我的,不能随意转送。”当然,如果不算张淳脸上那种恨不得立刻让她拿下来插到自己头上试试的表情,确实不算是向她讨要什么东西。
绮年瞥了一眼张淳,摇了摇头。其实张淳头上戴的是一枝白玉串珠钗,也算是好东西了,怎么就这么眼皮子浅呢?跟张沁简直就不像是姐妹。
“林伯母――”绮年忽然看见林夫人携了林悦然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林悦然的气色比从前好得多了,到底是母女,从前不愉快的事渐渐过去,照旧断不了血脉亲情。绮年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笑道:“妹妹比从前更出挑了,怎么及笄礼竟没在京城办,叫我都没能看着。”林夫人母女前一阵子出京去了林大人就职的地方。
林悦然听了这话,脸忽然红了,一扭头,竟然破天荒地离了绮年,拉着赵燕好说话去了。绮年大为诧异:“这是怎么了?”
林夫人笑着拉了绮年的手低声道:“去了你伯父那里,定了亲事。”
“哦――那真是要恭喜伯母了。”绮年笑起来,原来小姑娘这是害羞了,“不知道订的是哪一家?”
“就是你伯父那处当地的知府,儿子也是个秀才了,只是年纪也不大,刚刚十八,说定了过两年再嫁过去。”林夫人满脸喜悦,看来是对这个未来女婿十分满意,“还在那边给老大娶了妻,这会儿住在那边没回来。”
“这么说是双喜临门。”绮年故意埋怨,“伯母也不说,连杯喜酒也不给人家吃。”
林夫人直笑:“也是事情太多,待过阵子必要请你去家里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客人已然齐全了。绮年回到自己座位上才坐下,就见赵燕好头上已经换了白玉串珠钗,不由得瞠目结舌。赵燕好无奈道:“我已说了那是嫡母所赐不能转送,说好了借她戴一戴,走时再还来。”
绮年也算是叹为观止了。不过看看张淳今日穿了二色金线散绣宝相花的湖蓝衫子,戴着那枝点翠钗倒也合适,也只好摇摇头:“千万记得散席时讨回来,不然王妃那里不好交差。”再看冷玉如已经瞪着张淳气得满脸通红,但这是别人家的满月宴又不能发作,只好歉意地看了赵燕好一眼,跟绮年相对苦笑而已。
酒席排开,人人先举杯向恒山伯夫人和苏太太道贺。待酒过三巡,郑瑾带着乳娘,抱着孩子出来了。郑瑾养得面色红润,整个人丰腴了一圈儿,穿着洋红色衫子,天水碧的绫裙,头上倒比从前简单,乌黑的头发只插了枝通透翡翠的如意簪,耳朵上垂两颗珍珠坠子,却越发衬得皮肤白嫩。眉眼间虽是春风得意的模样,却因着做了母亲,竟比从前柔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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