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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不冷不热的表情,可他主动为她开脱,解除她的尴尬,她感觉心中的那个温柔男子,并没有变。

遂感激地笑了笑。

宋夫人瞧这情形,立即说要回去提醒宋先生吃药,让他们年青聊聊,就离开了。

两人间的气氛,似乎一下冷寂。

轻悠不敢直视那双眸子,便也没看到向兰溪眼底烁动的光芒,迅速被一惯的沉寂掩去。

“你别介意,我姨婆她只是过于热心了一些。”

“不不不,”她立即摇头,“我不介意,我只是觉得太疏忽了,在医院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

“不奇怪。因为我只在给清华先生做骨骼扫描时,在机房里记录情况,并没有直接接触他,他也不知道。”

“哦。”她点头,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面的话,明明心里有很多话,就是说不出口。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去巡房了。你要询问清华先生的病情的话,旁边那间办公室,就是他的主治大夫会诊区,你可以找……”

向兰溪说了几个人名,便点点头,离开了。

轻悠张口无声,看着那雪白的背景,和那双白手套,心情渐渐低落下去。

……

话说这日长辈们行动之后,便立即私下透了信儿。

向兰溪回家后,就被自己那半退休,整日没事儿就对着家里人发泄无聊怒火,偶时跟孩子没两样的亲爹,缠上了。

“小六儿,今天怎么样啊?”

“爹,我要做实验,请你出去。”

“唉,我就问你几句话,又不打扰你做实验,你快说说,今儿在医院遇见那那,那谁?感觉怎么样?”

向老爷子这时候哪里还有半点世纪枭雄的样子,整个儿就一讨好儿子的普通老父形象,还带着几分顽气。

“姨姥爷的药已经到了,病情控制得不错,只要您别老约他喝酒,再活上三十年没问题。”

“唉,爹说的不是这事儿。爹知道你孝顺,可你也别想骗爹。你可是在你姨姥爷到泸城来看病之前就回来的。说是为了订婚的事,那也都是林雪忆在一头热。我看你这半天不来气儿的样子,多半也是因为人家姑娘等了你四年,你心里不安,也只有顺水推舟了。”

向老爷子凑过去,向兰溪拿着试管转身到了实验台前,有听当没听懂。

“起先我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你把人往家里一扔,又钻进了英国教会医院,而不是你中医师傅开的同仁堂。不过现在嘛,哈哈哈,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了。你就直接承认了嘛,老爹我也是男人,老爹也年青过,很了解你这心思,不会笑话你的,哈哈哈!”

向兰溪突然回头,冷冷瞥了父亲满口金属大牙,哼道,“那你现在不是在笑,而是在哭!”

向老爷子立即闭上嘴,背过身噗嗤噗嗤直喷气。

心说这这臭小子嘴毒啊,跟老大一样,一剑就戳到他的要害上,憋死他了。

等到老爷子终于按捺下过于激动的心情,端出黑道老大的威严时,向兰溪手上的试液开始在玻璃试管里,冒起了小泡泡。

“兰溪,你别想否认,你早就知道轩辕清华是轩辕轻悠的小叔了,对不对?不然之前叫你回来过节,你非说有个重要的脑科病人要看护,死活不回来。现在轩辕清华到了泸城,你就立即跟着回来了。”

说完,立马捶心肝儿,“唉,想我向笑虎辛苦养大了儿子,竟然胳膊肘尽往外拐。兰儿啊,我对不起你,我没把儿子教好,让他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天天对着这些冷冰冰的试管小瓶瓶,也不愿意生个胖孙给我抱……”

向兰溪听得眉头直跳,玻璃棒一放,回头低喝,“爹,你到底想说什么?”

终于得到儿子的正眼相待,向老爹脸色一正,刚要开口,突然瞪大眼抖手指着向兰溪身后的试管,“小六儿,你那玩艺是不是要,要……”

砰——

一屋浓烟,喷嚏声连起。

向兰溪把抽风机开开后,向老爷子已经打得满眼流泪,直嚷嚷着儿子这做的是什么鬼试验。

“爹,我做实验的时候,请你不要打扰我!”

“我哪有打扰你,我跟你说的都是正经的大事儿。”

“我马上要跟林雪忆结婚了,我这一生只娶一次妻,不需要你给我安排小妾或者通房丫头。如果你是要把轩辕轻悠推给我的话,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向老爷子看着儿子生气的脸,先是一愣,随即心花怒放了。

“小六儿,你有多久没跟我发过脾气,说过这么多话了?瞧瞧,我还没说出轩辕小七的名儿,你就这么激动。你还叫我死心?依我看,真正没死心的是你自己。”

向兰溪愤恨地回头收拾一桌子残渣,不吭声儿,眉头却揪得死紧。

“小六儿,你要不想娶林雪忆,爹也有的是办法。爹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真的开心。男人有事业心是好,可到底还是要回归家庭。爹不希望你娶个女人,像花瓶似地在家供着。”

“套你们国民新青年的说法,老婆是娶来给自己用的,不是娶来给父母做牛做马的。”

“儿子,你想想,你要娶了他们家小七儿,给你爹我生个小小六儿,那就是六六顺了。”

“而且我跟你姨婆都打听好了,轩辕家的小七,现在还没许配人家。好像姜家老三喜欢,可也没追上手。你当年好歹对她有救命恩情,她对你有疚。何不利用这种同情心,给自己创造机会?”

向兰溪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都不丝拉地落在了向老爷子精锐的眼牟中。

“谁说男人不需要同情心了!想当年,我就是利用这一点,才追到你娘的。只要同情多了,日夜相对,哪会不爱的。女人嘛,生了孩子就铁定跑不掉了。”

向兰溪冷哼一声,“我不是你,你少拿你那套强盗理论来胡说八道。”

向老爷子虽被儿子冲了,心里却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这会儿的向兰溪就和当年一样,敢跟他呛,有精气儿了。便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遂一转身,负手往大门走去,边走边说,“随你怎么说吧!总之,你和林雪忆的事,暂时搁下。你大哥都帮你铺好路了,趁着轩辕小七在泸城照顾她小叔这段时间,她会到咱们向氏洋行做德语翻译。咱不逼你,要不要出手,就看你自己了。”

向兰溪失了神。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白日的情形,其实他也有满腹的疑问,却都问不出口,因为他自觉自己根本没资格。

父亲猜的没错。

当大表哥姜啸霖劫到轩辕清华的飞机,将人送到他所在的医院时,他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关注,果然,很快在医院看到了她。

后来在餐馆里遇到,是真的意外。她给他的电话号码,他一直记着,却是默了无数次,也没敢打过去。

而现在在泸城再遇,他已经不能自欺,这根本就是他的本意所为。

当年回来时,他就通过黑龙组无远弗届的消息网,将轻悠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却一直没有任何行动。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他根本没有能力给她幸福和安稳。他决定带林雪忆回向家准备订婚,也是想斩断那羞耻的念想——她只当他是哥哥。

他也是个骄傲的男人,他本就讨厌自己黑道的家族背景,更不想靠家族力量得到她,也不想轻悠被卷进这样的环境。

他自欺欺人地过了昏昏噩噩的四年,以为时间可以帮助他淡化那些妄想。

没想到,见到她后,心头压抑的念想又开始蠢蠢欲动,再也瞒不住父亲。

他低下头,看着戴着白手套的双手。

然后慢慢褪去手套,露出满是伤疤的掌心。

他是不是应该像父亲说的一样,去争取一次?

……

轻悠没想到,头天发了电报,隔日轩辕家的女人们竟然全到了泸城。

接到医院电话通知时,吓了他们一跳。

她和大哥开着租借来的汽车,将母亲和姨娘姐姐们接到了医院。

一家人又渡过一次难观,再聚时都隐忍不禁,个个红了眼眶落了泪。

轩辕瑞德一声喝,众人才收敛了情绪,拿出给男人们制的新衣,亲手褒的汤食和家乡小吃,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聚餐一桌。

其间,轩辕清华特地将宋氏夫妇请来同聚,众人聊起这一段惊险过程时,轻悠少不得成为话题人物,被众人打趣儿个不停。

接下来几日,轻悠虽然很想找织田亚夫,却抽不出空,只能陪着母姐们逛泸城采办年货。

直到某日下午,陪姐姐们逛完街,在一家法国餐馆喝下午茶时,锦纭不知道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说想去百乐门见识一下。

锦绣和宝月不怎么赞同。

可轻悠一听就心动了,因为那样或许可以借机跟亚夫私会一下。

当天回去跟父母一说,轩辕瑞德意外地没有立即反对。

轩辕清华也说那里有不少商机,适合去结交朋友,交流商机。且也有不少泸城的名门闺秀,在及笄时,还会专门在那里包场,借百乐门的名望,进入上流社会,遴选夫婿,也提议让宝仁带着妹妹们去见识。

经小叔这股东风一吹,百乐门一游成行了。

……

“说好了,只能玩两个小时,时间一到就必须走人。”

宝仁拿着怀表,严肃地告戒几个妹妹。

女人们一看到车外那炫丽的霓虹灯,一个个兴奋得叽喳直叫,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他无奈一叹,打开了车门。

“喂喂,你们记好了没,只有两个小时。只能在舞池里玩,不准乱跑啊!里面有很多禁区,要被人抓到乱跑,会有大麻……”

哪知之前最反对的锦绣和宝月跑得最快,锦纭还紧紧跟着轻悠。

轻悠同情地拍了下哥哥,说,“哥,你持着三姐和五姐就好。我和锦纭一起,不会有事儿的。”

宝仁哼哼,“你还敢说,这里最不安全的就是你。她们顶多丢点儿丑,你要出事那一准儿……喂喂,我还没说完,你们这些女人啊!”

轻悠这次着女装有来,自然没有再引起什么大波动。她很快将锦纭交给瑟琳娜照顾,自己就溜去私会了。

“十郎,你真的通知到了么?”

“小姐,您放心。”

“可是我看了一楼的包厢都开着,没一个是他呀!”

“咳,小姐,我想大概少爷不在一楼吧。”

“啊,难道他一来就直奔楼上禁区,这也太不浪漫了!”

十郎偷笑,但眼珠子也动个不停。因为自从上次沙滩幽会,她也有好长时间没见着那个家伙了。

两人便要溜上楼去,但二楼也没寻着人,还惊起鸳鸯无数。

十郎为掩护轻悠,两人就走散了。

轻悠趁机窜上了三楼,还拍着胸口直喘,乖乖的家伙,刚才她居然看到“三个人”在那啥!这时候,她终于明白男人之前在瑟琳娜的那间房里说,那根本不算什么。原来还有这么重口味的。

哼,不行,他得问问,在她之前,他是不是也做过这种坏事儿。

回头发现三楼的格局,跟下面的都很不一样。

“喂,你是哪个包厢的?怎么没见过?”

突然,一个保镖出现,就要抓轻悠。

轻悠情急之下,一撩长发,风情万种地说,“我是你们向大少包厢里的。你没见过我,我还没见过你呢!”

保镖似乎被吓住,立即施礼。

轻悠突然叫,“啊,大少!”

保镖回头一看,没人儿啊!

轻悠已经跑掉了,可怜她今晚运气实在不好,一头撞上个白西装,抬头一看,又吓了一小跳。

“大……”

叫声立即被人截去,“轩辕小姐芳驾到,有失远迎。”

就被人一把拖离了那个白西装,而白西装的白帽子压得极低,藏在那片阴影里的眸子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走掉了。

保镖这就追来了,大叫,“大哥,这妞儿骗人说,她是您的女人。我这就送她出去!”

口气中杀气腾腾。

向北皇好笑地看着轻悠,“原来,七小姐也对在下意有所想。”

“想,想你个头啦!放手。”

轻悠跳开向北皇的范围,“我是来找他的,他人呢?”

“他,谁啊?”向北皇明知故问,“七小姐何必害羞,这男欢女爱,畅意随性就好。”

说着,便敞开手臂要来抱人。

轻悠旋身躲开,却迎上保镖围堵,娇声一斥,高跟鞋一跺,身形灵巧地把两个保镖放倒。

向北皇虽非第一次见识轻悠的花拳绣腿,但对于她此时展露的攻击力,还是小小吃惊了一把,愈发觉得这女人有意思了。

眼神一甩,几个暗藏的保镖就跑了出来。

“向北皇,你无耻,欺负人!”

“小七,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呸,臭流氓,你休想。”

可惜这人在屋檐下,不低头,就得挨招子。

人数一多,虽都没动真格的,还是让轻悠疲于应付,十郎及时赶来,也还是四掌难敌十拳。

保镖被高跟鞋跺得吃痛,力道一个没控制好,就把轻悠摔了出去。

“夫人——”

十郎大叫着扑去接。

可距离还是远了。

此时旁边一扇包厢门突然打开,冲出的男人借着墙体力一蹬跃起,及时抱住了就要撞在身后玻璃花墙上的女人。

这冲力之大,踢断的一根木栏打在那玻璃花墙上,应声碎成片片,吓得楼下一阵惊呼。

“向北皇,这游戏可不好玩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织田亚夫将脚下的另一根断木用力一踢,倏地一下,插穿了向北皇身后一人高的青花瓷瓶。

包厢门,在他面前用力关上。

小女人趁机朝他做了个大鬼脸。

这个织田亚夫,大方到帮国民大总统去赶俄国鬼子,逗他女人一下几乎要人命,就这么护食。

向北皇的笑意不减,眼底却一片阴冷。

……

进屋后,轻悠埋怨了一堆男人不够绅士,应了女士的约,居然放任女士不管,也不派人引路接应,害女士差点儿被人欺负。

男人心下叹息,默默认下了这一堆罪状,最后用剔了精华的寿司面团子,勉强收揽回女人的心。

“亚夫,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刚才我走廊上碰到姜啸霖了。”

“哦!”

“你就哦一声啊?”男人的反应太不给力了,小女人很不满,扔了叉子不吃了。

男人耐着性子,“有什么奇怪的,男人逛夜总会,很正常。”

小女人更不满了,“你什么意思啊!我以为,像他那种严肃兮兮的男人,跟这种声色犬马的环境应该不搭边的才对。再说,他还是向家的女婿,他在这撵花惹草,不怕被向老爷子砍吗?我瞧过第一夫人的照片,也是个大美人儿。真可怜……”

男人只还以一个“看傻瓜”似的笑容。

小女人爆了,“好哇!你就为你们男人说话。你老实交待,你,你在我之前,是不是也,也像那些男人一样,胡乱来的?刚才,我看到二楼居然有两个女的跟一个老头儿……”

男人终于知道女人的古怪联想从何而是为了,于是直接以行动封嘴,表示清白。

“我只有你一个。不准再怀疑!”

大眼眨呀眨,不联想怎么可能呢?

咱们女人最小心眼了嘛!

如果说,只有她一个的话,那不就是说……

“啊,你在跟我之前,也是一个……唔唔,坏蛋……亚夫,不要……”

“你要敢说出那个字,我会更坏给你看!”

在男人的“威胁”下,小女人很快投降,只剩下一片无助的哼吟声。

……

那时,姜啸霖离开百乐门上了回南京的车。

秘书长拧眉道,“大少,那个轩辕轻悠竟然在百乐门随意进出,还跟表少爷有勾缠。私以为,这样朝三慕四的女子,根本不适合三少啊!”

姜啸霖摆了摆手,秘书长没有再说。

其实,何止他人言说,他从头到尾就不希望弟弟再跟这个立场混乱的女人,再有任何瓜葛。

可一迳堵水,远不如疏导引流。

现在好歹恺之没有再心心念念着这个女人不放,开始学会接受现实了。

而向家这件事,他便也顺了弟弟的意。

今晚……

如果他够狠,就不该留着轩辕轻悠这个女人,就算她当初救过他。

像这种祸水似的女人,不如除掉更省心。

……

借着兄姐们的掩护,轻悠又偷到一次完美的幽会。

隔日还收到了一份电报,让轩辕家人又是一场大惊喜。

“亲夫号已经修好了。昨日晚上就已经降落在南京的民航机场。”

众人听闻,一阵惊呼。

“别急别急,我还没念完呢,还有一张。”轻悠满脸神秘笑容地朝众人压手。

小八弟激动得不行,嚷嚷着叫七姐快念,别卖官子。

轻悠的笑容拉得更大,眼神儿扫过在场所有人,才说出口:

“你们猜猜,亲夫号给咱们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众人闻言瞬间息声,似乎都在猜想。

“咱们轩辕族剩下近一百多口人,还有咱们先前被迫留下的那套新厂设备,全部都被亲夫号运到应天府了!”

刹时间,轩辕瑞德等人都傻了眼。

女人小孩们发现一片激动的欢呼声,欢笑与泪水充盈着所有人的眼眸。

只要不放弃,总会苦尽甘来,幸福绽放。

轻悠拿出母亲特地为她带来的照相机,为众人拍下了这一刻的欢慰画面。

轩辕瑞德说,“等咱们天锦坊造好了,咱们一家人再好好照一张全家福!”

轻悠笑着应下,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遗憾,在这张全家福里,理应有亚夫的身影,可惜……

来不及感怀,她就被姐妹们拉去了医院的西洋花园里,拍了一整日。

那时候,医院宽大的走廊里,古希腊式的雪白石柱在光鉴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一道道规则的长影。

冬日的阳光,格外明亮耀眼。

看在向兰溪的眼里,那花园里欢笑跑动的女子,就像花间精灵一样,俏丽可人,宛若当年。

“向大夫,清华先生的会诊时间到了。”

“好,我马上就来。”

向兰溪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同时,一辆黑色轿车从花园旁缓缓驶离,车里的男人看着桃花袄的小女人,上掇下跳着为别人拍照,目光久久不移。

做司机的南云卫故意刹了一脚,直到男人出声,才又踩下油门儿。

“元帅,不若我派人将夫人带来,你们也好叙叙。这一走,恐怕……”

“不必了。她现在很开心……”

要知道他马上离开了,大概要难过好一阵子,能减少一些离愁就少一些罢。

默了许久,才又道,“帮我好好看着她,绝不可出事。”

南云卫铿锵有力地应了声“是”。

并在心底补上了一句,殿下,您最爱的人我会帮您守好,就如同守护您的生命一样。

……

鉴于族人们都被带到了应天府,这安置住所、落户入册的事也十分紧要,轩辕宝仁当日就坐火车回去了。

隔日,轩辕瑞德也带着女人们坐上了回应天的火车。

独留下了三娘和轻悠,在泸城照顾轩辕清华。

对此安排,轻悠心下很清楚,不禁在车上又演了一父女情深图。

“爹,对不起,等小叔去了美国,宝宝就回来陪爹。”

轩辕瑞德冷哼一声,似乎又有些哽不过什么,掐了女儿小脸一把。

说,“女大不中留。好好照顾你娘和你小叔,别尽往男人的地方钻,坏了我轩辕家的名声。”

“遵命,爹!”

轻悠调皮地行了个军礼,又抱着父亲念叨了一堆“养生”的注意事项,并特别告诉二娘等人要好好督促,听得轩辕瑞德皱眉大喝,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终于送走了家人,突然冷清的感觉,让轻悠莫名地有些失落。

三娘抚抚女儿的小脸,取笑道,“现在没人念着你,管着你了,要去看谁,就快去了。再憋下去,该怨人了!”

“娘,人家哪有啦!人家也好久没见你了,咱们今天去逛街吧!”

“顽皮!别忘了,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现在家里困难,你就得……”

听着母亲的唠叨,轻悠吐吐小舌头,乖乖应承着,心里觉得幸福不矣。

最后,轻悠在回医院的半路上跷掉。

可当她等在那间会客室时,等来的却是许久不见的南云卫。

“他走了?”

南云卫还未开口,轻悠已经问出。

同时满是忐忑的小脸上,光彩尽失,那遗憾的表情,让人心生不忍。

“元帅让我将这交给您。”

两个盒子。

一个两尺来长,一个四四方方。

她先打开了小方盒,是一把精致的金钥匙。

南云卫解释说,“海边那套别墅,是殿下知道您十分喜欢看大海,特地为您买下的。为了达到长崎的海景效果,泸城这里没有那么干净又漂亮的沙滩,那里的沙滩都是从长崎直接空运过来铺上的。”

轻悠惊讶地张大了小嘴,金钥匙的光芒,仿佛一下在掌心变得滚烫而灼热。

沉浸良久,她才蓄足了精神打开第二个盒子。

一个装裱得十分华贵精致的画卷。

她从盒子里取出画轴,徐徐展开,一个身着樱花和服的女子,跃然纸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细腻的笔法灵活生动地勾勒出女子的神彩,灵魂,自然,让人惊艳不矣。

画中人,正是她自己。

左上角的题词,是她熟悉的,颜体。

却是由他临摹她而写的:

——如果你不曾向我伸出小手

——如果你不曾转身回眸向我

——如果你不曾唤过我的名字

——如果你不曾为我掉过眼泪

——我便不会

——紧握着你的手,不放

——为你饮下毒酒,不悔

——为你劈荆斩棘,不惧

——爱你成殇,此生不渝

我听见佛陀的叹息——

在这千丈软红,浊世流涛。

我只愿执你手,百首相携,不离不弃。

她抱着画卷,静静地滑下两串清泪。

也许,他们暂时不能在一起。

也许,像这样的分离,还会再发生。

也许,很难预计再一次相遇,是何时。

她知道,他们心意相通,就算天涯海角,千难万险,他们最终会回到彼此身边。

现在

他要为他的君王,祖国和人民,行使应尽的职责。

她也有她的家人和朋友,为人子女的责任和义务。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生活仍将继续。

……

虽说理智上很能理解,可实际行动起来,还是有些困难啊!

因为亚夫突然离开,连道别也没有一个,轻悠着实消沉了两日。

她本来专门打电报,让母亲把他送她的新式相机带来,想找机会给他和小叔拍几张照,等小叔去美国后,也好有个睹物思子的机会。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小叔离开前,回泸城一下?

男人真是一点不懂女人心哪。

为此,轻悠琢磨到第三天时,突然想到一个勉强的解决办法。

前线紧张,电报不能随便发,会被敌人窃取,电话更打不上,所以,只有一个通讯办法——写信。

在当时这个年代,还是非常流行的一种传达情感的办法,也不容易走漏秘密。

于是,轻悠连夜写了一封“讨伐信”,交给十郎,送去南云卫那里。

收到回话说,一定会及时送到元帅手中,最快三天就能送达手上。

毕竟嘛,每天也有很多各地的情报和战报送给他看,她这封小小的“讨伐信”,也会很快飞到他手上的。

忍不住,她便高兴地开始幻想,他看到她写的第一封信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也那么想她,一定会立即回信的吧?

看到她“讨伐”他的内容,会是啥反应呢?

于是,每天轻悠都会不自觉地期待一下,想像一下,在大惊没有、小惊不断的泸城生活里,痴痴地等待着亚夫的回信。

话说,这第一封信的命运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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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觉得虐林还不够爽的,下面情节都接着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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