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向晓菲也没有借房去住。承包二修厂指日可待,那宿舍楼的规模可并不比欧洲城堡要小,中间也干脆不要再折腾换房了,再者说她与张国栋之间也不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过是理念不一致而已。
张逸夫与向晓菲聊好了后面的事情再回家,已是九点开外,一进门才发现,父母也刚刚出门回来,想是连夜去退那些有问题的礼品了。
张国栋见了向晓菲,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股子比较传统的理念始终在他骨子里。一方面毕竟是血脉相连,自己有责任管教,另一方面女孩子家家的总是闹点小脾气,骂不得打不得,管轻了不行,管重了也不行。若是自己的闺女,他肯定早早把她性子扳过来了,可是不是亲的,养了再久,他也总觉得心里隔着什么,下不去狠心去管。
现在想来,十来年都没管住了,造就了这样一个人,现在自己跟这儿着急,要下手去管,也是可笑。
“晓菲回来啦。”张国栋见了向晓菲疲惫一笑,“洗个澡好好睡吧,今儿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你别怪叔叔。”
向晓菲见张国栋主动示好,连忙笑道:“千万别这么说,都怪我,我话说太重了,逸夫已经骂过我了。”
“呵呵,嘴还是甜。”张国栋缅怀一笑,挥手到,“今天你先洗澡吧,我跟你哥聊两句。”
“成。”
老张家洗澡一直是个问题,卫生间狭小不说,简易的燃气热水器本就只是涓涓细流,现在还要四个人排队,每晚资源都很紧张,但偏偏大家又都是不爱去澡堂子的主儿。只能自己紧张着。
向晓菲拿着衣物进了卫生间,宁澜收拾残局,张国栋拉着张逸夫坐回老沙发上,泡了壶淡茶。
“逸夫,最近咱们都忙,没时间好好聊聊。”张国栋抿了口茶。稍微解了些乏,舒服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进步太快,当爹的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嗨,也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张逸夫挠头笑道,“不过现在干的工作,确实手上有点小权利,我早有应对这些事的思想准备,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还是我跟你妈觉悟不高。来者不拒。想着人家来是看得起咱,也是不好意思拒收。”张国栋直接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我跟你妈说了,现在我这个所谓的科长,就是一个小屁官,年头长了,组织赏的。你的工作才是国家建设的要务,来送礼的人。看的八成不是我,是你。总之。今后咱家什么都不收了,以示清明。”
“这又有点过头了,大多数人送礼只是礼尚往来。”张逸夫本来想提向晓菲给周进步送礼的事情,包括他闺女的结婚红包等等,但一提这事儿,怕是老爹又要生气。骂这边“科长是买来的?”都说不准。
外加承包二修厂的事,张国栋一直只知道凤毛麟角,对其中重要关节多为不知,提了也不好。
事不宜迟,向晓菲赶紧搬出去。不然非打起来。
于是乎,张逸夫干脆不提送礼收礼的事,转换话题讲起了自己将来的工作规划,把自己的流程化、标准化工作方案,一切集体研究决定的处事方针和盘托出。这套方式在老外看来是高效实用的,在我国国情看来自然也有高效的地方,但精髓在于——一切都是开会定的,领导组织决定的,出了问题不要找我,大家都有责任,集体负责。
张逸夫想得明白,越大的事水越深,无论是安全问题,效益问题抑或是纪律问题,他都要在开始之前就撇清自己的关系。
张国栋对他这一套方式倒是很满意,尤其十分赞赏“集体决定”的原则,闹心了一晚上,儿子提的这套理论到底是让他踏实了,高兴了。
至此,张逸夫其实也不指望能从老爹那里得到什么指导与支持了,更多的时候这种对话是在哄老人,让他听到行业内的一些事,让他觉得自己离主流圈子还很近,让他知道自己后继有人。
这也算是尽孝的一种方式吧。
这个周末,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过法,张逸夫可以去约会,向晓菲可以去联络生意的事宜,牛小壮可以在家生娃,等等等等,唯有文天明,一个人在蓟京,单身宿舍周末都是空着的,他也只有独自来到办公室加班。,这种同志领导简直喜欢坏了,唯一的休闲竟然是工作!
到周一上班,《自查提纲》的第一个版本已经出来了,文天明用一个周末的时间完成了这项可怕的工作,需知张逸夫当年做冀北电厂煤耗这块方案的时候,从考察到出计划也是用了小一周的。
方案印了三份,分别摆到了三人的桌子上,张逸夫傻了,秦玥也傻了。
“天明,你周末做出来的?”张逸夫粗翻着文件,细节上有没交代清楚的地方,但总体来说已经基本严谨了。
文天明这边精力满满地挠了挠头:“是啊,反正我周末也没事做。”
张逸夫头一次觉得,没有电脑游戏、优酷和草.榴的世界实在太美好了,这让我们广大的单身男青年可以用工作来发泄自己的热忱。
但同时,他也心疼自家的小天明,太累了,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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