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三分钟,张逸夫实在听不动了,冲向晓菲使了个眼色,自己假意去卫生间暂时退场,让可怜的文天明记录这些可怕的东西。
向晓菲自然会意,如获大释,张逸夫都听不动的东西,简直让她要死了。
二人出了会场,进到向晓菲办公室关门坐下,毕竟要注意影响,隐蔽一些。
向晓菲抽了支细型的女士香烟自行点上,也不管张逸夫。
“哎呦,都有女烟了?”张逸夫略显惊讶地看着向晓菲手里的粉色小盒子。
“外贸弄来的。”向晓菲笑道,“你试试?”
“得了。”张逸夫摇了摇头,身为一个兄长,还是要提醒一下的,“少抽,尤其是女同志,不怕嫁不出去啊?”
“我又不跟你似的,非要找对象结婚。”向晓菲潇洒地吐了个烟圈笑道,“你真是不懂享受人生啊。”
“呵呵,我享受的可比你多多了。”张逸夫自然懒得用十几年后的物质生活刺激向晓菲,直接问道,“这两天厂子还安稳?”
“暂时安稳吧,也没活儿,照发钱,谁不高兴?”向晓菲故作出一副悲伤的表情,望着干干净净的烟灰缸,“再这么下去……我离跑路不远了……听说中俄边境有一个村子,专门收留我们这种跑路的人……”
“跑啊,有种跑啊。”张逸夫大笑道,“你这人能放下花花世界种地去?”
“不,那里连地也没法种,终日寒冬,唯一的生存方式是,在常年冻结的冰湖上砸个窟窿,然后用网捞鱼,日子过的怎么样,就看这一网能上来多少。”向晓菲说得自己简直要哭了。
“我明白了,你之前肯定考虑过跑路……”这话说的太真,张逸夫不由得信了。
“那肯定的,我巅峰的时候欠了好几万的债呢!”向晓菲赶紧倾吐自己的压力,“你是干部,哪知道我们个体户的苦?”
“苦屁,你比我嚣张多了好么!”张逸夫懒得再扯皮,就此问道,“现在是调休期,这两天调休的人多么?”
“不多,就有几个比较有个性的年轻人调休了。”向晓菲无奈摇了摇头,“大多数人还在观望吧,另外这个厂子大多是老弱病残孕,对那种不规律的生活没什么期待,就指着朝九晚五拿工资呢,不想打破现在的生活习惯。”
“还是没压力啊,能辞几个人就好了……”张逸夫抿嘴叹道。
“哈哈,你这人太坏了,当时跟老白他们说话多亲切啊!多了解民间疾苦啊!自己一当老板就开始琢磨怎么辞人了!”
“没辙,屁股决定脑袋,要看你屁股坐哪里。”张逸夫摆了摆手,继续问道,“那个吴强怎么样?我看他挺靠谱的。”
“靠谱不靠谱还不敢定,总之挺老实的,有点左。”向晓菲技术不行,八卦和看人还是有一手的,“我跟小妮打听过了,他原来是总厂的,也是副厂长,自己也是个技术尖子,再混两年应该是有机会当厂长的。后来不知道得罪谁了,被调来二厂,刚开始挺有干劲,想做点什么,但全厂就他一个人着急,没人跟他做,又屡受刘顺发的排挤,只能就这么憋着了,据说有一段还憋出病来了,成天往局里跑。”
“有精神病史?”
“你们家夏雪不也有?”
“别闹,说正经的。”
“嗨,没事。”向晓菲对此却是不屑一顾,“精神病是怎么得的?都是憋的!怎么憋的?孤独,郁闷,苦难,不沟通,没事做。这次咱们承包二修厂,他其实是全厂上下最高兴的一个,巴不得摆脱电力局呢。电力局也不想留他,本来是有本事的人,最后也没调走,倒是刘顺发调到总厂当副厂长去了,你说逗不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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