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设圈套小露一手
中午下班,原小生跟往常一样,在南素琴的招呼下,并肩向食堂走去。刚出机关大楼,却见大门口乱惶惶的围着一群人。要是在过去,原小生会尽量绕着走,他觉得那是最好的明哲保身的办法,冯海山也这么给他说过。但是他现在想明白了,那样做虽然是明哲保身的最好办法,但也永远都别想进入领导的眼中。既然进不了领导的眼中,就妄想有升迁的机会。
原小生撇下南素琴一个人往大门口走去。南素琴对原小生的行为也感到非常意外,在后面哎了一声,还是跟了过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挡在赵学东的车前面哭天喊地的胡闹,身旁有些村里的老百姓,有些机关里的干部。村里的老百姓是为妇女撑腰的,机关干部是看热闹的,虽然也在劝解,但没有一个会真心实意地想解决问题。
赵学东这个党委书记,在乡政府机关里虽然还没有到了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的地步,但得罪人是在所难免的,那些围观的机关干部有些别有用心的就想故意让赵学东难看,明着是劝闹事的群众,暗地里却在煽阴风点鬼火,希望事态进一步扩大,最好能跟赵学东打起来,那才叫热闹。
“我说你这婆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书记出去有急事,你挡在车前面不让走,像什么话。你说你们村长欺负你,你到村长家去闹,或者去找你们村长的婆娘谈判,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是你胡闹的地方吗?”尉南乡人大主席尉永奎双手叉腰,两眼圆瞪,挺着大肚子,站在那位妇女的面前,脸上平静的跟训自己的闺女一样。他估计连这个妇女到底是哪个村的都还没有问。不过他训人的话倒是耐人寻味,让一个妇女去找村长的婆娘谈判是什么意思,明白了是说人家跟村长有一腿。不过这种暗藏讥讽的话,对于一个农村妇女而言,是不可能听懂的。尉永奎也就是心里乐一乐罢了。
“尉三民不是人,尉三民欺负老百姓,尉三民打井占了我家的玉米地,不给我家赔钱,我要告尉三民……”那妇女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也听不进去尉永奎的话,更何况尉永奎说的根本就不是人话。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谁占了你的玉米地不给你赔钱?你是哪个村的?”尉永奎总算还有上心的时候,终于问了一个比较实际点的问题。
“尉三民,大王庄的尉三民。”那妇女的声音喊的震天响。
尉永奎就愣住了,尉三民是尉永奎的亲侄子。他即便是想护犊子,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护,只好缓一步,沉吟片刻,道:“你说尉三民啊,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完了我找他谈话。”尉永奎想用缓兵之计,先把那妇女稳住。
原小生从侧面看了一下赵学东,发现赵学东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被尉永奎死死地“护在”身后,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作为党委书记,他也不能在大厅公众之下,太不给尉永奎这个人大主席面子。不过尉永奎做的也实在太过分了。
尉永奎是尉南乡人大主席,也是尉南乡的土皇帝,拉拢一帮村里的地痞流氓一样的干部,靠掌控选举,长期霸占着人大主席的位置,历届党委书记、乡长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大多数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也不愿跟他过份计较。大家可能都认同了一句俗话:好鞋不踩臭狗屎。一旦招惹了尉永奎,他所掌控的那些村里的麻烦事情就会接踵而至,今天东家告状,明天西家上访,弄不好还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到县里告你党委书记、乡长,那又是何苦呢。常言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些党委书记、乡长都是几年一换届,期满就会走人,如果活动的好了,不用等换届就要走了,心里虽然对尉永奎恨得牙痒痒,却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长此以往,尉永奎就更加变本加厉,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在尉南乡,天是老大,地是老二,他尉永奎就敢称老三。
既然有尉永奎在这里插手,事情就比较难办了。原小生也不想得罪尉永奎,得罪了尉永奎自己今后在乡里也不好混。但现在明显是自己在赵学东面前最好的一次表现的机会,而且已经来到了现场,刚才原小生发现赵学东还看了自己一眼。一旦自己袖手旁观,别说下次再表现了,就这一次恐怕就会给赵学东留下一个胆小懦弱,非常不好的印象。
而目前的情况正好是自己站队的最佳时机,如果自己跟别人一样视而不见,显然会被排斥在局外,失去一次跟赵学东拉近关系的机会。何况赵学东今年也就四十岁不到的样子,作为乡镇党委书记以后肯定还会有升迁的机会,依附赵学东显然对自己今后的仕途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原小生左右权衡,还是选择了管一管这个事儿,给赵学东挣回一点面子。
原小生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走了进去,“这位大妈,你是大王庄的吧?”原小生进去之后并没有跟尉永奎啰嗦,就直奔那位闹事的妇女。
那妇女看着原小生,可能是想不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年轻人来,就点头道:“我是大王庄的,怎么了?”虽止住了哭声,口气还十分生硬。
原小生这才转身对尉永奎笑了笑道:“尉叔,我是大王庄的包村干部,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尉永奎就住在尉南街村,跟原小生的父亲有些交情,不过也没少从原小生家的水产店白拿东西。
在场的机关干部没有一个不是明白人,大家都知道尉永奎明着是调节,暗地里却是要要赵学东难看。这个妇女吵的越厉害,就说明赵学东的这个党委书记当的越不怎么样。谁让你赵学东是一方父母官呢。
“这可不是一般事件,这是群众上访,你一年轻小娃娃管得了吗?”尉永奎看着原小生,也不好当面说出什么难听话,表现的是一个长辈的担忧和关心。原小生的父亲虽然不善言谈,凡事也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但尉永奎最清楚,原小生的父亲是部队上下来的特种兵,为人忠厚老实,这些年在尉南街也落得一个非常好的口碑,一旦闹起来,他尉永奎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尉叔,你就放心吧。不是还有我三民哥吗。”原小生尽量把声音放的很低,不让别人听见,其实也是在用软话警告尉永奎,尉三民可是你亲侄子,你在这里人模狗样地调节,就不怕别人说你包庇你侄子吗。
围观的机关干部本来还想看好戏,想不到半路杀出个原小生,知道也没什么戏可看了,就各自摇头晃脑地说上几句便宜话。
尉永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也不得不用两句冠冕堂皇的话来结束这场闹剧:“那好吧,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这也是你们年轻人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一点,必须从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出发,明白了吗?”
原小生真想在尉永奎的脸上吐一口,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还是只能装作一脸笑容道:“尉叔放心吧。我会尽力处理好的。处理完了我给你和赵书记汇报。”说着往尉永奎身后看了一眼站在车旁的赵学东,以请示的口吻道:“赵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赵学东也是被尉永奎挤兑的够戗,半天竟然没有自己一句说话的份儿。见原小生解了围,就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道:“干群关系一直是我党在农村工作中的重点和难点工作,尽管我们一直在搞乡镇干部包村工作,但效果一直不明显。为什么呢?问题关键就是我们的一些包村干部不作为、乱作为,甚至跟农村干部穿一条裤子,任由村干部在下面胡搞、乱搞,闹出事情来,就往乡里面推。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们一定要加大这方面的工作力度……”赵学东终于有了讲话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有针对性地讲了几点,讲完就钻进车里扬长而去,也没有跟原小生说什么。不过话里话外,好像似有对原小生不满的意思,好像是怀疑尉永奎和原小生串通好了,故意整他一样。
看着赵学东的车离开,尉永奎也去食堂吃饭去了。说实在话,要不是为了给赵学东难看,尉永奎还真不会上赶着管这种闲事。
然而原小生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赵学东有可能是误会自己了。自己刚才给尉永奎和那位大王庄妇女的对话,极有可能让赵学东认为今天这次上访事件,是自己提前就知道的。之所以会造成上访的局面,是这个包村干部不作为造成的。看来必须凑机会好好给赵学东解释一下,要不然自己不仅白忙活了,而且是给自己忙活了一身骚。这又是何苦呢。看来还真不能小觑了乡镇政府。
当然对于原小生而言,既然拦下了瓷器活,就必须拿出金刚钻,一定要把这件自己硬抢过来的调节工作做好,这样做,一来可以向赵学东证明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二来也避免赵学东的误会。一个小职员想要接近党委书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没有一定的工作能力,想要进入党委书记的法眼,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要让党委书记误会了,那以后别想有抬头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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