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眼眶就上手揍。
那时浮宵愣了一下,愣神的青涩样子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想到便能不觉笑出声来。
浮宵愣完后,也毫不留情的回了手。柳烟扯浮宵头发,浮宵便扇柳烟耳光。那时浮宵是被她压在了地上,但浮宵也始终倔强的尝试起身,撕扯拉打。她被浮宵扇了一下后更气,也回扇浮宵,打下去的时候浮宵的脸便已肿了,身上青青紫紫,好不凄厉。
嘴角都有了血丝,然而浮宵始终只是倔强的瞪着她,想要回手。那眼神活像受伤的小狼,又冷又亮,特别好看。
于是柳烟下手更厉害了。
最后还是被梧湘死命把她拉开,浮宵的脸才没有更肿。柳烟却觉得挺好的,说不过,打总打得过。看着浮宵脸上肿起,身上手上也是青青紫紫的,她看浮宵便顺眼了很多,心中也畅快许多。
像是心中一直压着的阴霾,午夜梦回的枕边湿迹,无数曾经熟悉的人变成怪物踩压她的噩梦,一人独身发落这异乡纸醉金迷步步埋血地方的恐惧不安,还有见到的第一个浮宵的冷眼,积压心头,终于能够泄出散开一点。
她终于能够承认,其实是因为害怕。已经一无所有低到尘埃里的她,还要被来到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看不起,不放在眼里,将她所有的恐慌忐忑点燃。
那时下了车马,有人引着她压着她到了数年未变的大堂中,那个女孩沉默坐在窗边饮茶,察觉到她的目光,只冷眼回望。
当时觉得无比害怕难过的情形,而今只会心一笑耳,甚至隐隐怀念。
来到这里便要抛弃本名,与其说抛弃,不如说是完全断绝过去,提点记清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再有过去,曾经烈火繁花的过去。柳烟给自己取名时,莫名想起了当时浮宵坐在窗边时,窗外的青青垂柳,还有微风荡起她茶盏中的烟。柳色也在轻轻飘荡,烟散在风中。于是她从此便名,柳烟。
柳边烟色,一眼万年。
却,无关风月。
这一架是打的尽兴,而所有尽兴都要付出代价。领家和关月的竹棒一次次落下,她们不服输的又暗自比较,谁也不肯叫出声来,咬碎了牙也要强忍,还有目光交锋,死也不认。
架打的狠,打挨得更狠,回去后都躺了好几天,再见却亦是水火不容。
柳烟渐渐学会了下黑手,不往脸上手上见人的地方招呼,而是专向不易看见的隐处上手。而浮宵身在这地方多年,这些也不是不会,甚至手段比柳烟还多,二人便常常互下黑手,彼此暗痛暗恨暗切齿。
她曾以为她会是她一辈子的死对头。
直到那个男人出现。
花言巧语,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怜惜她,喜欢她,愿意将她娶回家。可笑她当时也真就信了,以为真有人能带她跳出这火坑,甚至私定终身,留下信物。
就这几样东西,差些置她于死地。那男人的正妻找上门,见她便撕扯说她狐媚放荡,她这样的人就该千骑万枕,人尽可夫。那时是冬日,她觉整颗心都覆满了冰霜,冰进了骨缝,浑身是止不住的冷,冻得她什么话也解释说不出来。
张口也难,任人辱骂。
但浮宵又出现了。将她挡在身后,几句话便将那女人气得如她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颤着身子指着浮宵,你你半天,那些污秽的字眼堵在喉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而后妈妈还是在房中搜到了那山盟海誓的信物,海也枯石也烂,那信物摔在了她脸上。
浮宵从前回她的巴掌也没有这么疼。
几乎将她打了个半死,她撑着爬出了那个黑暗的小厢房,躺在雪地里,看着飘雪,想着就这样去了也好。
当时天色昏暗,但雪中另外两个跪着的人却显得一点都不模糊。
她爬出来时只想着离这里远一些,再远一些,直至无力躺在雪里时,她才听见那两人的唤声,眼前也终于不再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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