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秋突感腿上伤口又疼了一回,手扶到门框:“多谢你相信我不是恶人。”说完,一跛一跛地往外走去。
乔鱼看着她的背影,分明那样柔弱,却总要装作一副刚强的样子,分明身上的伤口很疼,却仍旧坚持站立。她仍旧穿着紫色的衣衫,正因为是紫色,才烘托出那满身血色的妖娆,就像是在一片紫叶上开了许多红梅。紫色身影越走越远,他好几次试图去追,可是又转念一想,自己追她做什么呢?为何要去将她追上呢?便只伫立原地,再没有上前。
又是一阵寒风袭来,天空竟飘起了细雪,这是梓邑入冬以来第一场雪。下雪了,她身上的伤还很重,还是让她留在这里将养一阵后再离开吧,结果出门一看,哪里还有人影,只余一片一片雪花,妆点了整个世界。
真是太笨了,方才就该留人家在这里养好伤再走的!乔鱼恨铁不成钢地猛拍了一剂脑门。这会子那烤在火上的野鸡也熟透,只是自己一个人怎么吃?算了,同那野兔一道带回去吧!
☆、另行和亲
忘川崖上,那一片血染的花期已经凋零,只剩一丛丛破败的枯槁在寒风里摇曳。枯槁这头,蔡从与七八个护卫立在那里,已经许久。
蔡从望着不远处悬崖边上坐着的男子,长长一叹。两三月过去,派了无数人到崖下寻找,却始终没能找到公主,后来又将寻找范围扩大到郢都附近,可是依旧杳无音信。那么高的悬崖,那么深的江水,的确,生还的概率相当小。他踏着地上的枯枝烂叶,走到弃疾身后,行了礼,道:“公子,崖上风大,天气也寒了,若公子病倒,那寻找公主的事可怎么办,还是先回去吧。”
弃疾面朝着悬崖,原本朝气蓬勃的脸上,却像是蒙了一层灰,掸不开,吹不散,眼窝也陷了下去,已不知多久没睡过好觉,眉头深锁,仿佛无法舒展。寒风里,渐渐有雪花飘下,落在枯枝上,冒充素花。他的声气虚弱无力:“你不是善观天象吗,近日可曾看出什么?会不会有兴王之人的下落?”
蔡从道:“自那日以来每夜里,天色一直不甚明朗,即使有星子,却无法窥见全貌。”
弃疾有些失望,低下头,端详手中握着的那半枚玉髓。这是那日不知从哪里射来的一箭,正好射到了杜荔阳脖子上的玉髓,结果人掉进悬崖,生死未卜,玉髓断裂成两半,这一半落入了尘土。良久,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她的玉髓断了。”
蔡从不明所以,没有接话。
弃疾想到那日她跳了祭祀舞后噩梦不止,之后醒来,捏着这玉髓对他说:等日后得空了,你带我去一次充国好不好,我想去找这玉髓的来历。
“蔡卿。”
蔡从上前一步,等待他的示下。
“替我休书一封去充国大哥处,让他帮我查一查公主的玉髓,你写之时,尽量将玉髓的形貌写详细些,如果可以,画一个吧。”
“秉公子,可否将玉髓给从看看?”
弃疾将那半枚玉髓摊在手上,让他仔细端详。
半晌后,蔡从行礼:“从记下了,这就回去办。”说完,转身欲走,忽又想到什么,停下来又道:“对了,公子,你让从去查的那箭矢,有眉目了。”
弃疾这才舍得挪了挪身子,侧过头道:“说。”
“当日,暗中射公主那支箭,本与普通的打猎用箭无异,但那箭矢却是楚宫特有之物,虽说其上未刻标识,但那样的工艺,形制,当来自于王宫,想必公子已心知肚明。”
弃疾冷笑一声,兴王之人,压玉之言,终究,他还是那样在乎,射杀他国公主,不惜以整个大楚安慰做赌。
“还有一事,”蔡从见弃疾陷入沉思,又想到一桩事,“由于公主坠崖无踪,鄢国那边派来使臣,表明一定要我们交出公主,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否则,便会倾尽全国之力与楚对抗。陛下原本想等些时日发兵蔡国,这会子,这事算是搁浅了。”
弃疾道:“这于你不是好事吗?”
蔡从摇头:“非也,搁浅只是暂时,陛下无意与鄢国抗衡,相对鄢国,蔡国更弱,陛下有意灭蔡,无意敌鄢。是以……”
弃疾捏捏额角,有些头疼:“是以如何?”
“是以陛下提出另行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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