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维的眼神看见大哥身后的床,那上面已经铺好了两个枕头,其中一面不知道放了什么,鼓了起来。
阿维知道那是热水袋——他冬日里手冷脚冷,手可以揣在大哥身上,脚就不常便了。大哥便专门在国外定了一个什么热水袋,踩在脚底极热。
阿维的那股委屈彻底消弭在热水袋上面了。
白博成明显感觉到阿维身上发生了变化,这变化与他来讲,正求之不得。他这才妆模作样的抬起头:
“今天这面做的真不错。”
阿维嗤笑一声,刚想讽刺刚才头都不敢抬,这会儿装什么大尾巴狼。阿维用手遮掩住嘴角的笑,刚要张嘴,奈何话还没等说出来,身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阿维的站起便成了顺势:
“明公馆,您……”
话未竟,电话里面传来有些急迫的声音:
“我找白维先生。”
“我就是,您是……”阿维瞬间想起这位是谁,纳闷道:“梁处长?这么晚了您……?”
梁仲春顿时觉得这都是缘分,笑眯眯的说道:
“阿维兄弟,我谢谢你今晚上的帮助。现在我还你一个人情。”
阿维本能的感觉不好,电话里梁仲春继续道:
“日本人原本今天晚上要运一批独党回国,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独党派人来救走他们。现在他们就在西山一带,南天云子刚才打电话要咱们的人去支援。”梁仲春喘口气:
“这事儿原先是报备到了咱们这里,咱们这里给推了。我的意思是,知会你一声,明日里白长官问起来,你也有点准备。”
阿维连忙三两句谢过梁仲春,又说以后两常多来往,互惠互利。他应对梁仲春的时候,白博成感觉到不对劲,已经站在他身边了。挂断电话,迎面就看见不喜怒于行的白博成满脸铁青。
幸福总是似幻影、如水汽,伸手去摸,便消散无踪。
它如镜花,似水月,稍稍一动,便消弭。
童年,待他极好的养母说翻脸就翻脸,打的他几乎就此丧命。
他小,他不服气。
他想,我凭什么被你打死呢?
只要逃出这个牢笼,广大天地,他就不信自己活不了。
后来他被大哥捡回去,他记得大哥站在门口,玉树兰芝:
“……你要毁了这个孩子,我偏偏要他成长为才,成长成一个出色的人才。”
而后,大哥果然实践了那句话,大哥让白昊叫他哥哥,给他饭吃,给他衣穿。教他成人,带他入党。他觉得,这才是跟大哥一家人该做的事情。就算大姐偏袒白昊,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至少他还有大哥。他还是幸福的。
可是这个气泡被戳破了。
他又看看那张床,低声说:
“加上我,五个。”
阿维想,他并不配得到幸福。
后面大哥拽住他,让他和白昊都回来。阿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如果只有一个能回家,那个人必然是白昊。
只是大家都是场面人,何必说话直呢?
可是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很疼。阿维从小就很怕疼,可是他能忍——桂姨打的他头破血流,也得不到他一句哀嚎求饶。受训的时候浑身青紫,他也能伪装的什么都没发生给大哥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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