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非常寒冷,宫殿四角各摆了一只铜铸的火炉,炉中熊熊燃着上好的金丝银炭,一点烟也无。拓拔叡坐在榻上,身穿着簇新的素色绣龙锦袍,雪白的缎袜,长靴,他从桌案上端起一盏泡好的,热腾腾的沉香片,饮了一口。
尽管是冬天,不过室内温暖,他衣服很薄,素锦袍的绣领口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脖颈,非常鲜,非常嫩。脖子连接着脸,他长得特别好,凡是露在外面的地方,脖子,脸,手,都非常白。一看就是那种常年养尊处优的相貌。
茶水的热气氤氲在他脸上,模糊的有点看不清表情。
下朝了,政务不会停止,而是转移到太华殿。他坐在大榻中央,常氏穿着素服,坐在他身侧,陆丽等几位大臣在下方交头接耳,讨论着事宜,时不时将讨论的结果询问他。拓拔叡就坐在那那,手捧着香片,边喝边听,或者赞同点头:“有理。”“准了。”“就这样办吧。”或者反问:“没有别的意见了吗?”
中书的官员在侧,讨论确定了的,便记下来,准备会议结束之后拟旨,皇帝有疑问的,大臣们继续讨论,直到拿出皇帝满意的对策。
拓拔叡让常氏在侧,因为即使是陆丽这样的大臣,他也是不能完全信任的,常氏有时候也能给他一点意见。他是皇帝,对每一件事,不能亲眼得见,就只能多方的听从意见,再做决定。
给死人定调,这是现在当务之急,必须要做的。
拓拔余已经死了。
虽然他事实上做过几个月皇帝,但是他是绝不能以皇帝名义入葬的。
他要是合法皇帝,拓拔叡就成了篡位了,这是绝不可以的,所以拓拔余不合法。不过鉴于他是被宗爱所杀,所以还是恢复他南安王的名号,以宗王的名义下葬。
大臣们赞同,拓拔叡也无异议。
冯凭站在拓拔叡身侧,听到他们讨论南安王的谥号,感觉特别奇怪。
她知道南安王死了,但是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的尸首,她总感觉这死亡轻飘飘的,不太真实。她还记得她曾经坐在他的马前,背上还能感觉到他的温度,手上仿佛还能回想那个少年拉着她手的触感,但是这个人已经死了。
南安王的死,一个“君王”,是一件大事,皇帝和大臣都要参与讨论,却跟她一个小宫女是没有关系的。
她连见到他遗体的资格都没有。
她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心说,这些决定他生死,决定他殉葬,决定他死后名誉的人,又有哪个是真的跟他有感情呢?他们知道他的温柔吗?他们知道他的手是暖和的,又带着一点粗糙的磨砺吗?他们知道他讲话的口气特别亲和,照顾女孩子特别体贴吗?他们知道他的体温吗?他们知道他很爱他的娘吗?他们完全都不知道。
然而他的死后名,就是由他们来定的,他们下评判,做结论。史官记下。他的一生就是他们说的这样了。
那些真正亲近过他,接触过他的人,却是俯首就耳,没有发言权的。
她只是默默的听着。
对赫连皇后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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