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小家伙弯下腰,努力伸手去够他的腹部。
无奈他的手太短,试了半天,只能改为慰问性地拍拍肩膀:“爸爸,你是不是完全好了?不会再吐了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吃坏了?以后不能再吃了。”
白屹东愣了下,心中一暖。他这才明白,刚才白宇南摇自己起床时,表情为什么会如此不安。
他情不自禁得凑过去,在小家伙脸颊上狠狠亲了下:“傻小子,爸爸没事了。而且,爸爸下午忽然不想工作了,也和你一块儿去游乐场。”
“啊,太好了……哦,嘘……”白宇南刚欢呼了一句,一下子看懂了白屹东的表情,立刻吐吐舌头,闭紧了嘴。
父子俩手牵手,轻轻走下楼梯。走到最后一阶,白屹东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房门,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充实:握在掌心的这只小手,和床上安睡的姑娘,就是他的全世界。
如此圆满。
等如许起床时,父子俩都不在了。她闲坐了会儿,决定去医院看望曹英。
和上次相比,曹英的情况越来越好了:脸色红润、口齿清晰,也不再有任何攻击行为。大部分时间,她都安静得坐在床上,如果有人过来了,就笑一笑。
唯一的问题是她的记忆。她认识医生、认识护士,但就是想不起自己。每天,护士长都会过来问候她,第一遍叫名字的时候,总是没反应。等听熟了,第二天早起,又忘了。
现在的她,只对一个人记忆深刻:林丛。
如许出来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因为老太太紧抓着她的手,热情得问个不停:“姑娘,你真好心,每周都来看我。有没有男朋友啊?如果没有,介绍我儿子给你认识。他是个工程师,长得帅、性子也好……”
如许站在医院门口,长长得叹了口气。
曹英说得没错,从高中起,林丛就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印象中,他似乎从来不发火,被逼得最狠了,也只是冷冷看别人一眼,转身走开。
进了大学,两人分在不同专业,却有一门公共课是相同的。于是,每次大课,林丛都会提前一小时过来,给她占座。虽然两人坐在一起,并没有什么逾矩的动作——但就是偶尔的腿脚碰触,和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笑,都甜蜜得不像话。
当时,两人都以为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林丛越来越消瘦,出现第一次血尿。
如许痛楚得咬了下嘴唇,顷刻间,仿佛吸进去的空气都带着刀锋,剐得喉管、五脏剧痛——时隔近3年,他去世时的那一幕,依旧清晰到刺眼。
当时,林丛已经无法说话了,眼睛半睁半闭得望着她,喉头不断发出痛苦的急喘。
曹英早已经哭昏过去。此刻的病房里,只留下如许一个,紧握着他细长的手指,低声流泪。林丛的手动了下,又无力得垂下去。
如许愣了愣,刹那间,再也忍不住,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她明白了,林丛刚才是想给她擦眼泪,但力不从心。
“许,许许……”她突然听到上方发出嘶哑的叫声,每一句都从咽喉里挤出,焦灼痛苦。
她惊慌得把按着他的胳膊,而林丛只是不断得声嘶力竭得叫喊。直到她把耳朵凑过去,几乎贴到了他的嘴唇,才听清了那句话:“许许,活下去。我会来……找你。”
……
如许猛得惊醒,提包里的手机还在不停得响。她无奈得接通,听对方沉稳的声音一句句传来。
听完,她惊愕得张大了嘴:“部长,您是……认真的?”
白屹东回家的时候,如许正在房里看书。门微敞着,显然是在等他。
所以,他只瞧了一眼,就捂住了白宇南兴奋的嘴。小家伙“唔唔唔”得晃着脑袋,直到耳边神神秘秘得“嘘”了一声。
他疑惑得望着自家老爹,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很快安静下来。
白屹东满意得点点头,识趣的管家立刻轻手轻脚得跑上楼,把他抱下去。白宇南扒着管家的肩头,乖觉地闭紧嘴巴,直到临近浴室,才忍不住高声叫起来:“爸爸,爸爸,你还没给我看小马的照片呢,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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