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陈珂看着他,对他说:“回来啦。”
陈志走上前,拉着他的身子起来,陈珂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白,眼里有被烈风吹起的雾气。他缩着两只冻僵了的手,往自己的口袋里头钻,陈志安安稳稳的把他的手拿出来,揣进自己的口袋。
“别闹。”陈珂小心的回顾四周,“该被人看见了。”
“不怕,看到就看到吧,我今天是来还愿的,你看,连佛祖都保佑我们,所以我们就是命中注定的。”陈志把右手攥着的东西拿出来,一串小叶紫檀,色泽浓郁,显然是个好东西。他垂着头,认真的把手串套在陈珂的左手腕上,“好好带着,这可是我求来的。”
陈志揉揉他的脑袋,拉着他往庙门处走。
陈珂不知道陈志曾在最绝望的时候跑来许愿,他所有的心事都被咬紧的牙关堵在心口,任谁也听不到一句,唯有在钟声的沉韵中,他跪在蒲团上,望向佛祖,千言万语压在舌头尖,他说不出,但他知道佛会听到。
只要陈珂能好端端的回来,他一定再也不放开他的手,就算这世间所有的人都阻止他,他也要拿命趟出一条手拉着手的血路。
他曾经也以为许愿这种事情太虚无缥缈了,要是乞求有用,那努力争取做什么。可直到那时他才明白,这世间有太多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可心里的一点念头放不下,就只能寄托于无边的神佛。做点什么,就比干熬着强。
如今他所许下的愿望实现了,他的手里有着那个人冰凉的指尖,他单薄的身子和自己隔着半个肩头的距离,只要他侧过头,就能看见他清秀的一张脸,还有那双眼睛,黑洞洞的,像是能勾着他的心往无边的深处坠。
陈志的手攥的更紧了,陈珂感受到却没回头,两人走在出去的路上,这一趟彼此各怀心事,念得又单单尽是彼此。
这一场寒冬终于走到了末梢,最冷的时节已经过了。
陈父在陈志生日宴后不久便于一个下午倒在了办公室里,心梗,人差一点没了。几位主治医生给他重新做了个体检,发现他老人家身体状况不佳,人老了,思来想去便把公司里的事情交代下去,又叫了两个儿子上前听话,顺带着把一份神秘的遗嘱交给了律师,安安静静的去了新西兰。
陈志在总公司算是空降兵,原来陈洲的办公室采光好,位置佳,他刚到公司就有后勤来的主管问他要不要把大陈总的办公室挪出来给他用。
世道就是这样,成王败寇,手里的权势没了,人就得伏低做小给自己讨个活路。陈洲夺嫡失败,他是个比较能够接受不公的人,他没时间怨恨别人更没工夫心疼自己,当后勤主管对他说总裁办公室可能易主的时候他也没气愤,反而语气平常,说那就随便吧。
陈志站到磨砂的玻璃门口,陈洲的办公室不大但也不小,窗明几净的,窗台角摆了盆很小的银皇后,枝叶很亮,显然他经常擦拭。陈志不知道为什么,视线就稳稳的落到了几片叶子上,似乎能想象的到陈洲一个人站在窗台前,背影零落,慢慢摆弄他的花。
陈志朝身后说了一句,“算了,换个别的屋吧,这间留给大陈总。”
然而在家闲适了好些天的陈洲并不知道这些,他此时无事可做,几天前傍晚散步的时候自己别墅小院里跑进来一只灰头土脸的奶猫,白色的皮毛被污的脏兮兮的,天气冷,没挡头,小猫冻的整个身子都在发着抖,看见男人过来便讨好似的用爪子去扒他的裤脚,然后仰起一张脸奶声奶气的冲他“喵喵”叫。
陈洲冷着脸甩下裤脚上的猫,手插在衣服兜里往家走。走了两步,微弱的猫叫声从后面传来,陈洲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回头。
小猫没跟来,蹲坐在半雪半冰的地上叫着看他。
口袋里的手狠狠的攥了个拳,陈洲不知道自己想着什么,却在片刻后转身走了过去。他熟练的拉开自己上衣的拉锁,然后把小家伙塞了进去。
小猫心满意足,老老实实的趴在他胸口,蹭的他浑身暖融融的。
其实陈洲曾经也是有过一只猫的,那个时候他刚到陈家,心底里认为自己不过是寄人篱下,他小心谨慎惯了,连吃饭都不肯吃饱,一旦看见旁人落了筷子他就赶紧扒拉两口,沉默着表示自己已经吃好了。别墅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个私生子,陈父不大关注他,他懂事听话,学习很好却从不刻意在陈父面前卖弄,怕惹的陈志嫌弃。在那些年岁里,所有少年人的敏感无助被人无视了。就在那时候他得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一只猫,家里不养宠物,所以只能在院子的一个废旧纸箱里给它搭了个小窝,小猫很听话,和他一样乖的可怜,他时常会去厨房偷拿一些吃的给它,久而久之小猫就更黏他。他在自己的卧室里学习,小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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