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天来得还是稍嫌快了些,仿佛时间不肯对他宽容。
账房称病,他只有亲自出马。一队衣着不凡的客人下马进店,气势整肃,他便凛了神。
“三坛烧酒。”领头的客人似是商客,但一望即知是练家子。
简明异应了稍等,便欲装作入内取酒,急思对策。那客人却冷冷盯着他,视线仿佛黏着在他背后。除此之外他看不出异样,怀疑自己是否太多疑,便仍取了酒出来,强做镇定,免得自露马脚。
那队客人伸手接酒时,他才看清他们手上的印记。
万仞城的印记,一丛灼烧火焰。火焰中似是有只眼,冰冷凝视着他。
“我们主上听说此地酒名,有意做笔生意,店家意下如何?”那客人悠然饮酒,公事公办的语气。简明异放下酒,微笑应道:“小店酒质粗劣,恐不堪当此美意。”
他转身欲走,心里想的是幸好逃命所用包裹仍然是整理好的。那队商客却齐齐站起,一瞬间将他包围。
简明异回头看向店门口,有人逆着光站在那里,不必接近便知道他现在愤怒得很。
毕竟了解那个人,是简明异毕生最擅长的一件事。
——终有此日,他安稳度日的梦碎了。
TBC
十五陈年老醋,强身健体
简明异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人笑了,“秦城主居然不远万里亲自来,我还真是荣幸。”
秦疆决瘦了些,却有了几分迫人的气势。他神情阴沉,却偏要装出一幅似笑非笑的样子,更让人脊背发凉。
“好歹是万仞城总管,躲到这种地方卖些劣酒,也太寒酸。”秦疆决淡淡地看了他的小店一眼,一挥袖,那三坛酒顷刻间粉身碎骨。陶罐决绝碎裂的声音如同占卜的谶言。
简明异不想跟他绕弯子:“你是来叙旧还是来杀人。”
秦疆决笑出声来,有几分痛快意味:“叙旧就不必了。你私卷城中财物叛逃,又以下犯上,虽然罪不可赦倒也还不至于死。”
简明异也被激出怒气,紧握双拳想照着秦疆决的脸给他几下:“那是我个人薪俸,我从未行此龌龊之事。”
秦疆决摆手令包围他的人退后,捏住他下颔,“还能容你站着跟我说话已是恩赐,别做无用功。”他语气冷淡,手也是冷的,眼中却燃烧着一簇火焰。
有一年,简明异随他一同出去,见他负伤猎狼时,也是如此神情。
仿佛不死不休般的恨意和杀意。
秦疆决丢出一串沉重镣铐,居高临下地命令:“自己戴上,随我回去。”
简明异坚定地看他,“既然我已是叛徒,就更不必对你屈膝——我拒绝。”
秦疆决倒也不恼,倒另简明异生出几分惊异,看来这半年他倒是冷静内敛许多。然而现下显然不是分神的好时机,秦疆决随手弹出一个酒碗,指间一夹分作两片,危险地破空而来,恰好打在他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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