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慢慢习惯了一个人说,她安静听着,有一次我画完了一张画,撕下来送给她,随口问了句:“喜欢吗?”
忽然就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说了两个字,“……喜欢。”
江渝能开口说话了,我很高兴,虽然最开始只能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说,还说得很慢,但我知道,只要她能开口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就像我想的那样,江渝说话越来越流畅了,只是有时候反应会慢一些,开始她会因为这事着急,我就安慰她:“不要急,慢慢来,慢慢来没关系,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
我觉得后来江渝的慢性子,可能和我这段时间的教育也脱不了干系。院长常和我说,江渝最喜欢我,跟我说话的次数最多,我高兴之余,心里又有些担忧。
江渝十二岁,一直没上学,她该去上学的,我找了些关系,让她去上学了,我以为这孩子会无法适应,但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我偷偷去看过几次她上学,这孩子做什么事都一副认真的模样,很快适应了学校的日子,我总算能稍稍放心了。
江渝是真的喜欢画画,我觉得她的天赋浪费了很可惜,所以斟酌了一段时间,还是问她,愿不愿意去我的画室里学画画。我很爱惜她的天分,也知道她的情况,当然不会收她的学费,还给她买了所有的绘画用具。她到我画室里跟着我学画画那天开始,她改口叫我老师。
这一叫就叫了四年。
她是我天分最好的一个学生,我甚至想收她当亲传弟子了,这孩子傻乎乎的,十六岁了还是小小一团,我问她什么她都点头说好。平时画室里的师兄师姐们和她开玩笑,她也听不太懂,一脸茫然的抓着笔听着,然后跟着大家笑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我的岁数比江渝大了一倍,大了整整十六岁,要是我早早结婚,说不定都能生出她这样大的一个女儿了,所以接触久了,我几乎把她当做女儿一样照顾着——但,又不完全是这样。
我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感情,有些东西我自己也不敢深想,想多了难免觉得自己太过卑劣恶浊。这样一个好孩子,我应当有身为长辈和导师的自觉,严守身份,好让她至少能在没有阴霾的地方好好画画。
江渝叫我老师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亮,她的眼珠很黑,像小孩子一样,看着我的时候,里面的所有情感完全无法遮掩。少年人总是这样的,眼睛里藏不住心事,不像大人,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藏起来自己的感情。
她看着我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在心里叹息,江渝这孩子长大了,是个会对异性生出朦胧好感的年纪了。我能明明白白的感觉到,江渝这孩子喜欢我,她从前看我的时候,是单纯看着一个值得信赖的长辈,而现在,多了许多东西。
正因为我感觉得到这个孩子的感情,所以我不得不在她面前更加严守自身的分寸,好好的做个能让她信赖依靠的老师。我不能回应她这么青涩而纯稚的感情,更不能给她任何这方面的错觉,我只希望自己能作为她敬爱的长辈,照顾她长大。
在江渝的人生中,父亲的角色是畸形的,我曾经希望能填补她这方面的空白,我希望等她长大了,提起父亲这个词,想到的不会是那些痛苦的回忆和折磨,而是我给她的教导。这样,我就更不能对她表现出超过线的感情,我不想再给她带来任何畸形的关系。
而且,我的身体不容乐观,我有家族遗传病史,检查过后,我对自己是否能长久陪伴一个人,十分不确定。既然这样,我宁愿保持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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