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随便他们怎么扑腾闹水花,反正再大的消息,也传不回来荷塘镇这一亩三分地。
他们还利用这几天时间把荷塘镇的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沈盼在哪里对长顾一见钟情,他们以前在哪里偷偷约过会,某段时间最喜欢去哪里玩,长顾在哪个地方吃过沈盼和某个女生的醋,他们第一次在哪里牵手和接吻……
小小的地方,却承载着这三年里无数弥足珍贵的回忆。
自从上了高三,长顾和沈盼每天都忙得跟什么似的,除了待在学校就是留在家里,好像总有做不完的作业,都不记得已经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浑身轻松地出门闲逛过了。这天他们特地绕了点路到荷塘镇的某个小树林里——这个地方隐藏了他们的许多个小秘密。
可等真正到了地方,他们却愣住了。
曾经的小树林早已经不复存在,这块地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看样子似乎是要施工建楼房。长顾和沈盼手牵着手,傻乎乎地在空地前站了一会儿。有两三个小崽子嬉笑打闹着正好路过,看见这两个手拉着手的奇怪大哥哥,禁不住停下脚步远远地望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长顾默默放开手,改为搭着沈盼的肩膀,轻声说:“别看了,走吧。”
沈盼强压下心头的百味杂陈,注意力很快被不远处的小孩子吸引:“哎宝贝,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中秋节那晚?我遇见你的时候也有几个小孩子……”
几天后,高考成绩公布,长顾和沈盼紧张地查询成绩。沈盼倒是不担心自己,他的成绩多几分少几分对他影响不大,横竖都能过。
长顾表面上看似淡定,拉着沈盼的手却十分用力。等他看清楚自己的分数,百般滋味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旁边的沈盼已经一把抱住他,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过了!第一志愿!”沈盼嚷嚷完,又在他耳边低笑着说,“走,宝贝,咱们上你家出柜去。”
长顾还没回过神来,晕乎乎地被沈盼拖着跑了几步,沈盼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行,出柜之前还有件事没做,我答应了我爸剪头发的……”
长顾一愣,下意识地抓住垂落在沈盼肩头的小卷:“你什么时候答应他的?为什么要剪头发?”
“如果我连面对自身缺陷的勇气都没有,那有什么资格说要和你一起面对未来呢?”沈盼拉过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微微弯起眼睛,“我爸说得对,李老师也提醒过我们——这条路不好走。顾儿,其实我有点后悔当年不懂事把你给掰弯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长顾打断他,笑着凑过去亲吻他的唇瓣,“宝贝,我很庆幸你当年不懂事,否则这三年里没有你,我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活成什么样子。”
少年们拥抱在一起,小小的荷塘镇浸泡在炎炎夏日的艳阳下,一如他们初相遇的那个夏天。这三年来遗留在这里的欢乐与泪水,此时仿佛全都成了浮光掠影,在初至的夏日中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散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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