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出几分勇力之外的狰狞。
一个青年和尚手执火把,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墙壁。虽然尚未完成(可能也正是因为尚未完成),血红火光修饰过的图案,足以把人吓出个好歹。
但他却越看越入神,火把也越凑越近,将还未干透的颜色烘烤得几乎流下来。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换做一个正常人可能已经吓死过去五次。
青年和尚一动不动,只是淡淡道:“这是你画的?”
高雅道:“是我。”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钵昙摩手上的火把。“你是不是想烧了永福寺我不管,但你要是把我的画毁了,我一定跟你拼命。”
钵昙摩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高雅道:“因为你终于把水陆庵烧了。”
钵昙摩道:“没有。但我如果继续待下去,可能就会忍不住了。住持于我有大恩,我实在不应该做这种事。”
高雅:“我对你没有大恩,论理还欠你的情,但我也很想求你别在这里做这种事……”
钵昙摩道:“你可曾见过大火染红半边天际的景象?”
他面目上显出一种神往的表情,缓缓道:“梁柱,砖瓦,墙垣,树木,一概在火中,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活物,死物,有形之物,不论洁净芜杂,高低贵贱,统统化为无形的光焰,结成天上的云气,最奇妙是即使吞噬了这一切,光焰也不能长久。”
高雅闭上眼,努力按他的描述驰骋想象。钵昙摩道:“你不必假装理解。所有的人都觉得我是疯子。我从前的兄弟们并不因此鄙视我,乃是因为他们觉得杀人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缘由,火在他们眼里,只是烫手的血色而已。”
高雅听了很感慨:“如果在奇人辈出的魔教,阁下都找不到知音,可见群居终日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钵昙摩道:“也不是完全没有。”
他将脸转向画上方才详细观视的片段。这部分是寒冰地狱,触目是狂风暴雪,雪山之巅上,跪着一名女子,长发几乎遮掩全身。女子抱着一柄剑,剑尖从脊背透出,滴下的一滴鲜血,在一片青灰色中赫然十分刺目。
这当然不是一个自杀的场景。地狱中的人是不会死的。
钵昙摩道:“这个人,我好像认识。”
高雅答非所问:“你再看看,说不定还能认出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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