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最终又尽数吞了下去。他低头磕磕烟杆,卷着垂穗儿往回走,只留给白隐砚一双微红的耳根。
有白岐的插曲在前,同屋而眠的局促被轻易压了过去。
符柏楠命人抬了张春榻进屋,搁在床榻之前,二人简单洗漱过后,各自合衣而眠。
吹过灯后,屋中静而暗。
两道气息平平缓缓。
白隐砚面墙卧着,没有放下帐幔。烟笼般的岑寂里,她望见床内束起的纱帐模糊的轮廓。
时间流淌变得难以感知,那轮廓逐渐被真正的暗取代。
她就是这时听到的响动。
春榻上的衣料摩擦声极轻而缓。
起身。
坐。
站。
裸足行步。
敛袍。
床沿下陷。
另一道呼吸缓慢地靠近,自上而下,一点一点,停在了她一臂之遥。
白隐砚没有动。
半晌,她感到发顶被什么触碰。它小心地拂着,沿着青丝自头至尾下去,末了,还理了理散乱的梢。
然后那呼吸便没了动作,只静静地落在那,落在距她一臂之遥。
白隐砚忽而涌起股极强的泪意。
毫无预兆地。
眼前黑渊深深,睁目闭目,闭目睁目,一切都只有轮廓,一切都隐在沉沉无光中。
可就在几个时辰前还对抗强抑的,不安的心魂,就这么收拢着归了位,安然地存俯回那把被打理好的青丝中。
白隐砚使力咬住口内的肉,却仍没压下,气息絮乱了几次。
她听见了。
他也一定听见了。
可屋中仍是岑寂,沉暗深长。
第二日晨起,白隐砚醒来时,符柏楠已经醒了。
刚起还不怎么清醒,她扭头见到懒在春榻上的符柏楠,没过脑子,脱口惊道:“督公?!你……”
两相目光一撞,这才勉强回神。
符柏楠忽然笑了一下,一副不怎么想动的样子,也没过脑子,懒散道:“又是这个反应。”
“嗯?”
“睡意初醒,见我在侧,你又是这个反应。”
白隐砚打个哈欠,含糊道:“督公何曾见我睡——哈……睡意初醒?”
“……”
符柏楠动作一顿,答不得话。
白隐砚也不多与他追究,拢好外衫下地,哈欠连天地去摸水壶炉子,脚步踉踉跄跄,还险些打翻了茶桶。
背后忽然插过来只手,枯长苍白,指尖松松抓了她空竹状的茶桶。
那手边舀茶边讽道:“拿个茶都能打翻了桶,一会蹲炉子守水燎掉眉毛,破了相,本督可不要你。”
白隐砚根本没听见,揉揉脸坐在桌边,有些呆地看符柏楠过茶起浮,一铺二铺行云流水。
他捏着柄过来,极自然地倾出半杯,两个杯子倒了三四趟,将温过来的茶推到她面前。
“别烫了舌头。”
谁这样叮嘱了一句,话语平铺直叙着,两分无意,三分绵绵。
白隐砚两手捧着杯,依言小口小口地抿。
大抵她平日的柔顺总透着若有似无的隐忍,而此时的白隐砚实在太乖了些,符柏楠坐到她对过,看了会她的呆样儿,乐了。
他伸手微挑她下巴。
“醒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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