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未嫁的大家闺秀,怎么敢这样进出男人的房间?还是在她儿子上半身都裸着的时候!
关键是,元帅竟然也由着她性子来?
二王妃刚想张嘴,便被陆琛轻轻捏住了手心。
对上儿子的目光,她只觉得所有的话都烟消云散。
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女人,喜欢谁不好,非和元帅喜欢上同一个!
一肚子的气,却偏偏没有地方发作。二王妃忍无可忍,只得转过头去,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不好意思,没办法亲自去迎你们。”陆琛侧脸,强忍着伤口处的疼痛,扯出一抹笑,先是礼貌地看向赫默,随即,目光深深地落在冷奕瑶的身上,像是再也不愿意移开。
“伤得这么重就不要说话了。”冷奕瑶瞥了一眼伤口的位置,左臂上方,离肩膀二十公分的样子,再近一点,打穿了肩关节,怕是再好的医生也回天乏术。即便是能救下一条命,一条胳膊到时候也是废了。
“咳咳——咳咳——不碍事。”他抿了抿唇角,嘴唇却越发的苍白。
二王妃看着心里难受,偏生赫默站在一边不开口,她不敢擅自说话,倒显得局促。
一干御医眼见气氛怪异,小心翼翼地想陆琛看了一眼,见对方示意他们退下,立马毫不迟疑地低头转身,深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内容。
“听说是凌晨,刺客跑到你寝宫来的,可看清对方是谁?”冷奕瑶站在离他床榻两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陆琛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晦暗:“光线太暗,对方开了一枪立马消失,根本看不清长相。”
开了一枪就走?
冷奕瑶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你那个时候竟然没睡?”
如果只开一枪,人是睡着的,都射不中,那这刺客也太外行。
陆琛无奈抽了抽嘴角:“我那个时候刚从父皇寝宫回来,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忽然听到窗台那有声响,直接翻下床头,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冷奕瑶听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良久,回头望了一眼那窗台,果然是直接对着他卧榻的,要藏一个人太容易。
“那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左撇子,或者发色奇特?”她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目光静静地凝在陆琛的脸上,将他所有的反应全部刻在自己的眼底。
“发色奇特?”陆琛诧异地回忆了一会,良久,摇了摇头:“那个时候,天太黑,我又关着灯,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正面。只隐约看到有个人影从窗台那边一闪而过,看样子,应该是个男人。”
“你中枪之后,侍卫们就破门而入了?”
只开一枪,只可能是时间来不及。她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寝宫的入口处。恰好与窗台成九十度夹角的位置。即便冲进来,第一时间也不可能立刻挡住窗台那边的射击角度。
“对。侍卫听到枪响就冲了进来。”陆琛垂了垂头,嗓音越发沙哑,刺客用的并不是随意的普通子弹,而是穿甲弹。
“取出来的子弹在哪?给我看看。”冷奕瑶的眉心皱得越来越厉害,抬头,看了陆琛一眼。
御医们都退出去了,他又下不来床,二王妃忍了忍,见元帅就站在那里,一副冷奕瑶说什么都是他意思的表情,到底是咬牙,自己亲自从床头把取出来的子弹递给冷奕瑶。
盘子里,晃动的子弹,相较于一般普通手枪里的子弹要大上三到四公分,杀伤性及威力显而易见。
“你穿了防弹衣?”冷奕瑶看了一眼,血液还黏在上面的子弹。以这子弹的威力而言,陆琛没死,简直是撞了大运。
“我从小就贴身穿着防弹衣,哪怕是换上睡衣的时候,也会把它穿在里面。”陆琛强忍着伤痛,指了指不远处的衣柜,果然,上面还挂着一件开了个洞的防弹衣。看大小,与眼前的子弹不谋而合。
冷奕瑶眯起眼,望着眼前口径7。7毫米的弹头,指点点在上面:“这个弹头用的是什么材质?”看颜色就和普通的子弹差很多。
陆琛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嗓子处的咳嗽急促而来,他咳得越发离开。
二王妃的眼泪都要逼得掉下来了,她很想唤人直接把眼前的冷奕瑶扔出去,可站在对方身后的元帅,就这么不动如风地看着一切,那种油然而生的震慑,令她浑身僵硬,别说是冲上去拉开冷奕瑶,她连一句话都不敢随口说出来。
门口的侍卫长大抵听到陆琛的咳嗽声太过频繁,小心翼翼地探身进来。
冷奕瑶回头,朝他招了招手,“你主子身体不舒服,你来看看,这子弹的尖头是什么材质?”
侍卫长原本还一脑门雾水,等看清楚子弹的形状及那微小的尖头,顿时,表情凝重,脸上分明风雨欲来的暴怒。
“这种穿甲弹极为罕见,金属外壳没有完全包覆弹头前端,是因为核心用的是铅。铅质核心外露,可以增加弹头速度和效率。”
铅?
冷奕瑶看了一眼陆琛和他侍卫长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深思。“铅在帝国属于稀有金属?”否则,为什么看到这细微的弹头,两人的表情这么诡异?
“铅矿在国内非常罕有,目前为止,帝国境内只有两处。”侍卫长的表情越发难看,抬头,望向冷奕瑶时,眼底的黑色密不透风。
冷奕瑶挑眉,慢慢沉下双眼:“那两处?”
“一处是位于帝都西北郊外的铅矿,历来是皇室专属,需要层层手续审核通过,才能开采,而且每年都限制数量。”因为铅是原子量最大的非放射性元素,又是致癌物,所以开采限制极为严苛。
“另一处呢?”冷奕瑶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声音拉得又细又长。
“另一处,位于帝国南方的省区,而那,恰好是陆韫大公的属地!”侍卫长面上一片冷凝,一字一句几乎费劲了所有的忍耐!
陆韫大公,皇帝的大哥,那个火爆脾气的胡子大伯?
冷奕瑶迅速垂下眼帘,唇角划过一道讥讽的笑容。
“东西封好,待会你亲自送去警局。”她将盘子递给侍卫长,看到二王妃那张惊恐与愤怒交加的脸,忍不住叹息一声。
陆琛的右手紧紧地攥住床单,似乎在苦苦压抑什么,良久,整间屋子里,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冷奕瑶回头看了一眼赫默,两人目光交汇,几乎是瞬间猜透对方的心思。
“陆琛,你先好好养伤,子弹交给警方,剩下的事情,来日方长。”她说完,饶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陆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终究垂下眼眸。
“警方那边应该很快会派人过来调查,我和赫默先走,有事打我电话。”她轻轻交代了一声,对于伤员,说话太费心神,眼见陆琛背后已经湿透,她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赫默静静地看了躺在床上,苍白孤寂的身影,良久,淡淡一笑。
回程的路上,弗雷明显感觉到气氛有点怪,可瞥了一眼后座,两个人又不像是面色不虞的样子,一时间,有点云里雾里。
等回到元帅府,冷奕瑶坐在客厅里,随意握着一杯绿茶,良久,垂下眼帘,微微想了片刻,忽然对上赫默的眸子,静静一笑:“你觉得昨晚是什么情况?”
“具体是个什么状况,估计只有陆琛自己知道。”赫默将室内的空调温度调高,看了一眼她的指尖,看上去那么小巧精致,让人忍不住想放在手中把玩。
只有他自己知道……。
冷奕瑶咀嚼着这一句话,眉梢闪过一抹深意。
从皇室目前的局势来看,长公主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以外,大王妃因为是邻国公主,在本国的筹码有限,作为和亲公主联姻,的确算是身份贵重,但是要想在帝国掌权,显然就有点异想天开了。毕竟两国当初可是交战国。小公主就更不用说,洋娃娃一个,被养得纯良无比,连两位大公说一句重话都吓得瑟瑟发抖。除去这些人,就剩下一些旁支,显然争夺皇位没有什么可能。
这样一划分,局势就很明显了,皇室倾轧,如今讲白了,就是陆琛和他两位叔伯之间的斗争。
皇帝眼下躺在床上,就在再算无遗漏,也不可能安排人做出这么一出“刺杀”的好戏。
她懒懒地往靠椅上一趟,眼带深意地看向赫默:“你是怎么提前猜到昨晚皇室会有事发生?”
这个问题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但对于赫默而言,简直是送分题。
赫默眼底闪过一道笑意,随即一手搭在她背后的椅子上,一手将她的座椅挪到自己的面前,瞬间,自上而下,将她整个人都锁在自己的双臂前。
“皇帝御医离奇失踪死亡,现场只有陆琛一人,那两位大公就算再傻,也离猪队友有点距离,这个节骨眼,绝对不会画蛇添足。照局势这么发展下去,陆琛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被抢皇位。不过,你看,现在他在自己寝宫被人刺杀,而且还留下铅质弹头,这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特别还是穿甲弹,在如今悬案一件接一件的情况下,他竟然被有心人射伤。谁有这个胆子,谁又有这个动机?
冷奕瑶仰头,面前是他的胸膛,再上去一点,是他的喉结,说话时,微微上下滑动,像是专门和她玩猜谜游戏一般,并不点破,但,一字一句已经说得非常明显。“你的意思是……。苦肉计?”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招苦肉计,用的刚刚好,不是吗?”眼前的美人,一点就通。丝毫没有花瓶美人的脑袋空空,相反,只要自己随意点出一句,她立马能顺水推舟,将前因后果完全推测出来。光是这一份心性和能力,就让他笃定,她的眼界与手段绝非常人可比。想到刚刚自己近乎于表扬陆琛的话,他侧头,轻轻一笑,忍不住低声一笑:“陆琛,没他看上去的那么傻。”
至少,在一个多月前,面对自己的视而不见,陆琛除了干巴巴地等在D城总统套房外的走廊里,命人撞门虚张声势之外,显然还没有这份手腕。
这么短的时间内,成长到可以和两位大公玩这种苦肉计的程度,想来背后动力十足啊。
“现在还只是猜测,不是吗?”冷奕瑶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男人啊,果然不管情敌是谁,总是会露出荷尔蒙爆表的一面。赫默虽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陆琛任何不好,但,展示出来的眼光与深度,就完全碾压某人了。
他甚至都不用派人去查看,只是听到御医离奇死亡之后,就猜到陆琛会有所动作,从而将她特意在人前接走,摘出泥潭。
“你想怎么验证?”他低头,眼底一片笑意。自己能想明白的地方,她几乎眨眼的功夫就能一清二楚。说实在的,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他以前从未试过。哪怕是跟在身后多年的弗雷,许多问题上,自己点拨了几次,对方也不一定能跟上他的思路,而眼前的人却不同。她像是心随意动,只要他寥寥数语,她甚至想到的东西能比他更快、更多。
怎么办,好想就这么把她锁在自己的怀里,不让任何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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