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琼箫摇摇头,和死亡擦肩而过,好像还未回过神来。“我没事。”
然后,她慢慢转过身,看向了魏皑,那眼神冰寒刻骨,不复往日温淡。
其他人都处于慌乱之中,唯有季裳华和魏钦注意到了这一点,魏钦是个聪明人,又一直关注着林琼箫,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顿时,眼睛里燃起一簇火苗,似乎要将魏皑燃烧!
魏皑何曾见过二哥这样的眼神,吓得脖子一缩,身体不自觉的发抖。
魏钦笑了两声,似嘲似讥。现在事情还未解决,待会再找她算账!
方才那一剑,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厅一阵死寂,呆呆的望着墙壁上钉着的长剑。
然后,俱都回过头去。
迎面三个人,一个就是蒲安,其他两个……
领头的护卫一下子认出来了,他走到安氏身边低声道,“夫人,右边那个,就是伤了大少爷的人,左边那个,就是他的主子。”
季裳华等人也认出来了,那不是萧承佑和楚恒吗?想来,方才救了林琼箫的那一剑,就是楚恒所为。
不知为什么,原本和暖的的天气,突然变得寒冷起来,如置身于隆冬时节,外面是千里冰封。
蒲安脸色很是难堪,尴尬的看了一眼萧承佑,然后跑过去,斥责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安氏像根本就没听到他说话,怒不可遏,看着向大厅走来的两个人。
她胸腔一股怒火剧烈燃烧着,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吞噬殆尽。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挥手,“杀了那两个人!”
蒲安大慌,低声呵斥,“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别胡闹了!”
“我胡闹?!”安氏转过头瞪着他,“你儿子受伤了你一天一夜不见人影也就罢了,现在还说我胡闹,你到底是不是昊天的父亲,兖州还是不是你的?!”
她没有将蒲安的眼神放在眼中,继续怒道,“我告诉你,今天他们死定了!”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大厅,护卫拿着剑就要杀过去,蒲安怒喝,“我看谁敢!”
安氏不敢置信,“蒲安,你敢拦我,他们伤了昊天,我让他们赔命怎么了,你以前不是也这样做吗?!”
这个愚蠢的妇人!蒲安面色难看,他拼命给她使眼色她看不懂是吗?
安氏继续撒泼,“我不管,你不顾儿子死活,我替儿子报仇,在兖州地界,他们还能活着走出去不成?!”
这时,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道,“真是好大的口气,我竟不知,兖州竟然成了蒲家的天下了,由着你们为所欲为!”
语罢,就上了台阶,穿过拿刀的护卫,到了季裳华身边,低声道,“伤到了吗?”
他的声音还是很冷漠,但却暗藏一分柔和,季裳华想到两日不见他,失神片刻,摇摇头,“我很好。”
很奇怪,方才那么冷酷的一个人,到了季裳华面前,立刻像化开了一层冰,回暖了不少。
在场之人,都怔怔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个男子气场太强大,站在这里,都觉得有一种泰山压顶的的感觉,让人心头紧张。
他到底是谁?看起来蒲安对他颇为恭敬。
那么多剑都明晃晃的伸出来,蒲安咬牙道,“你们,还不都快滚出去!”
面对蒲安阴沉的脸,又看看满脸怒气的安氏,还是觉得应该听老爷的话,纷纷跑出去了。
蒲安一脸难色,对面的萧承佑,虽然年纪轻轻,但他也觉得战战兢兢,低头行礼,“世子,下官有罪,没有管好家中夫人,请世子责罚。”然后对安氏呵斥,“还不快见过晋王世子。”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所有人都震惊当场,尤其是安氏,瞠目结舌看着面前的人。蒲安说什么,晋王世子?传说中手握重权,被陛下委以重任的晋王世子吗?这样尊贵的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想开口,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痴呆了一般望着眼前人。
就听萧承佑淡淡道,“蒲大人的家事如何,本世子不感兴趣,可是你们伤了不该伤的人,我就不能不管了。”
除了蒲安,好像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似乎不敢相信面前冰冷的和蒲安说话的人是晋王世子。
面前的人,一袭墨色锦衣,勾勒出冰冷的弧度,身姿挺拔,爽朗清举,轮廓俊逸,五官如雕刻般分明,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凤眸幽深,如星似月,闪动着幽光,如万千星子散落其中,头发被玉冠束起,下巴一道淡淡的美人弧,更显丰神如玉。明明是翩翩公子,却是气势凛然。
当真是,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魏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但他口中说的不该伤的人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绝对的保护之态,难道是林琼箫?可看着并不像,因为她注意到,他的眼睛都没有落到林琼箫身上,反倒是对身边的小郎君,还算是“温柔”。
难道这样不凡的男子居然也有那种癖好?
那个“小郎君”就站在他身边,从她的角度看,就像被他保护起来一般,强势而又温柔。
心中不由起了涟漪,且不说他是世子之尊,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男子,被这样维护,都足以让人艳羡。然而那个被他维护的人,还是她讨厌的人!
她看着季裳华,越看越是觉得哪里奇怪,正在思考间,就听见安氏痛哭出声,“你们……我儿子瞎了一只眼,是被你们伤的,世子这样做,未免太很辣!”
蒲安自然也心疼他的独子,可是晋王世子是不能得罪的,而且这次萧承佑是来查案的!这个女人,今天来这么一出,是生怕他的把柄不被萧承佑捉住吗?!
楚恒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冷笑道,“狠毒?我家世子为什么要处置你儿子,难道你不清楚吗?不敬世子,藐视皇家威严,按大凉律令,应处以腰斩之刑,你觉得是瞎了一只眼睛好,还是失去性命好?只伤了你儿子一只眼睛,算是世子宽容了。否则,你以为,你儿子还能好好活着吗?”
“腰斩”两个字使安氏吓得颤栗了一下,其中楚恒话里的冷酷和讽刺她听的清清楚楚。
就听楚恒继续道,“更别提,方才你们还意图行刺!若不是世子表明身份,蒲夫人早就派人刺杀世子了吧?”
“我……我没……”
“夫人难道想说你没有?那么,方才我们看到的是幻觉吗?”楚恒道。“蒲大人您身为兖州的父母官,想必熟知大凉律法,请问,意图行刺皇室,该如何处置?”
蒲安眼下也是惊惧非常,无论是他的儿子,还是夫人,犯下的都是大罪,这种罪可大可小,如果世子大度,就这样过去了,可若是他一定要计较,那安氏就完了!
“世子……求世子饶恕他们一回吧,他们一回吧,反正几位贵人也没有伤到,下官一定亲自给各位赔礼道歉……”
安氏扑倒在地,吓得面色惨白,她不过是想为儿子报仇怎么就成了行刺皇室了呢,这实在是出乎意料。
萧承佑没有说话,蒲安就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场面异常压抑,就连呼吸都凝重了许多。
就在蒲安以为萧承佑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可是,说话的对象却是身边的小郎君。“你说呢?”
这句话一出口,他的表情褪去了三分冷漠,声音也柔和了些,好像该怎么处置由季裳华说了算。
面对他的眼睛,季裳华也有些错愕,那双幽深凤眼里,此刻倒映的是她的影子。
有点不敢注视她,她转移了目标,“反正没有伤到?蒲大人,没有伤到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赦免一切罪名了吗?若不是两位表哥拼死保护,若不是楚护卫及时赶到,你以为我和林姐姐还能好好活着吗?蒲大人这话说的未免太轻巧了。按照蒲大人的说法,入室抢劫之人,若是被及时逮捕,没有将财务拿到手中,是不是也算是无罪呢?难道这些年来,蒲大人就是这样办案的,可见不知道出了多少冤假错案!”
蒲安冷汗连连,连忙辩解,“不,世子,下官绝非此意……”
季裳华眉梢微挑,“哦,绝非此意?那就是要秉公执法了,那就麻烦蒲大人大义灭亲一回,将尊夫人和令压入大牢吧。”
安氏跪坐在地上,身体抖的像筛糠一样,不断的往后退缩,可是下一刻,楚恒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人过去将她架了起来。
“既然蒲大人不忍心,那就由属下代劳了。”语罢,一挥手,就将安氏带了下去,只听到一阵呼叫声。
众人看了,心中唏嘘不已,来时安氏趾高气昂,可是谁想到转眼间就下了狱,从高高在上的知府夫人,成了阶下囚。
在看看季裳华等人,能和晋王世子一起来兖州,必定也是个世子熟识,想来身份也是不一般……
想到这一点,一开始还瞧不上林琼箫的魏皖心中直犯酸。
看着魏皖心神不定的模样,季裳华微笑道,“大小姐,还请你好好管教您的妹妹,看在你们对林姐姐有恩的份上,我最后原谅她一次,再有下次——”她看向缩在魏钦身后的魏皑,微微勾唇,不再说下去了。
可是,她的笑容,清清淡淡,却是暗藏狠厉,她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届时她就不会顾及魏家对林琼箫的恩情了!
魏钦也狠狠瞪了魏皑一眼,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妹妹心肠如此狠毒。魏皎不过是口无遮拦说了一句实话,她就念念不忘记恨上了林琼箫,不,还有嫉妒,因为嫉妒,所以几次三番挑衅,人家不和她计较,她愈发得意,这次竟然推林琼箫去死!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看来平日真是对她太纵容了。
他面露愧疚,对林琼箫道,“真是对不住了,都是我们管教不严,如果你们生气,就怪我好了。”
林姑娘不在意的笑了,“一事归一事,令妹犯下的错,我不会迁怒二公子。”
闻言,他心中更加酸涩,送他们离开。人刚走,魏钦就给了魏皑一记耳光,魏皑躲闪不及,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魏钦气的手都在颤抖,他向来性子温和,还是第一次动手打人,打的人还是她亲妹妹。
魏皑不敢置信,疼痛使她眼泪掉下来,捂着脸,“二哥,你竟然打我……我可是你妹妹……”
魏皖也被魏钦的举动吓到了,“二弟,你这是做什么,她是你妹妹!”
魏钦的面上没有一丝温度,“正是因为她是我妹妹,我才这样对你,否则我就不会管她,由得她去闯祸!”
魏皑面上通红,显而易见的巴掌印,她的眼泪不住地留下来,好不可怜。“大姐,你看他,他就是为了林琼箫才打我!”
“你还敢说!”魏钦见她死不悔改,更加恼怒,“林姑娘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样恨不得她去死,方才你敢说你没有推她出去?你以为我眼瞎了没看见!二妹,你如何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小小年纪,蛇蝎心肠!素日里,你学的都是些什么,整日与蒲艳艳混在一起……”
“二弟!”听闻魏钦提到蒲家,魏皖立刻阻止。
魏钦冷冷的看着魏皑,对她极为失望,“二妹,今日我最后提醒你,若是你再不知悔改,我就帮不了你了。你也看到了,今日季小姐处置起蒲夫人母子毫不留情,不给蒲家丝毫脸面,而晋王世子竟然纵容她,可见,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以为凭着你几次三番挑衅林姑娘,今日又推她送死,季小姐会放过你吗?”
魏皑一直在哭,闻言,抬起头来,“你说什么……季小姐……她不是男子……”她猛然惊醒,“她是个女子?”
魏钦轻笑一声,“能得晋王世子如此维护之人,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普通人吗?她能算计得了蒲家,自然不将你放在眼中。好在她还算恩怨分明,原谅你最后一次,你好自为之吧!”
魏皖却是听出了其他门道,他知道这个弟弟向来聪慧,不由问道,“你……这是何意?”
魏钦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边走边道,“我们魏家只做好自家生意,其他事情,不要参与。”
魏皑一直处于季裳华是女子的震惊中,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人都保护着她,怪不得晋王世子也维护她,原来如此!
晋王世子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谁不知道,人人皆知,世子少年英雄,从小就进军中历练,十几岁就跟着辅国公上战场,最后征战沙场,独当一面,战无不胜,年纪轻轻就手握大权,被陛下信任。不仅如此,听闻他相貌俊美,但却冷酷无情,不近女色。可这样,反而因他这个人更多了几分魅力。她远在兖州,虽然听说过,但从未见过,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今天,当得知晋王世子竟然来魏家时,她如置梦中,她居然见到了晋王世子本人。果然如传言一般,冠绝天下,性情冷漠。
可是,现在发现,有一个例外,季裳华就是那个例外,他对任何人都无情,却对那个女子关怀备至,那个女人就是季裳华。
她今天刚和季裳华解了仇,是以,看到季裳华能得这样一个男子喜欢,更加嫉妒。
几人出了大厅,一同行走在园子里。天气越来越和暖,柔风轻轻的吹,百花争艳,轻吐芬芳,蝶飞蜂舞,花间嬉戏。
季裳华本来和林琼箫走在最后面,不知为何,渐渐的变成了她在前面和萧承佑并肩而行。
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今日为何比如高调的处置安氏母子?”过了一会,还是萧承佑率先打破沉默。
春风绿柳,柳絮飘飞。季裳华一袭白衣穿梭其间,一如往常,素雅伊人。
她在风中笑,“我以为,世子是想让我这么做的。”
萧承佑微怔,看着她笑盈盈的面容,不由觉得,心里浮上些许柔软,不知不觉放柔了声音,“你早就知道?所以选择住进魏家?”
在后面的周子扬听到了,凑过来道,“小表妹,你不是为了林姑娘住进来的吗?”
季裳华但笑不语。
周子祺看了一眼季裳华,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怎么这么蠢,表妹何时会做无用之事?”
季裳华失笑,长长的睫毛弯了弯,眼尾微翘,既灵动又妩媚,站在园子里,仿佛自成一道风景,赏心悦目。
她为何会这样做呢,真是为了他吗?
季裳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你帮我很多,我既然猜到了你要做什么,为何不顺水推舟应下魏钦的邀请?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她住进来目的本就不单纯,为的就是让蒲云云通风报信请安氏上门抓人,然后成功扣他们一个罪名,处罚他们。而且这个处罚一定要高调,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
只是没想到,蒲云云行动那么快,那么迫不及待。不过,效果都是一样的……
萧承佑看着面前的芙蓉面,轻声道,“是。”
“那么世子下一步是不是要高调的查案了?”季裳华低声道,“蒲家最大的罪名,并不在御史弹劾之列吧?”
萧承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季裳华总是这样,见微知著,猜得到他背后的举动,他心里很是高兴,因为他们是这样有默契。
情不自禁的,他不忍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你猜,我到底要如何做?”
季裳华清丽的面容沐浴在春风,鬼使神差的,他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可是却被季裳华捉住了,伸出纤细食指,一笔一划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所过之处,如羽毛划过,柔柔的痒痒的。不自觉的,他唇角微翘,她只是低头,并未发现。
不知何时,周子祺几人也围了过来,见了季裳华写的几个字,周子扬皱眉念了出来。
“声东击西?”
季裳华笑了笑,看着萧承佑,“是,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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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一开始因为世子爱招惹烂桃花给女主带来麻烦,有小可爱不喜欢男主要求换男主来着,现在想起来,好久好久柿子没有招惹烂桃花了,嗯,送他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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