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是奸细?”少年又一回气的面红脖子粗。
“铁家怎么会是奸细?我岳父对我说,西宁王府铁家忠肝义胆,从来不出歹人。”
吕胜憋闷到今天,总算能称呼楚云期一句,面上美滋滋。
这模样?
少年误会:“你岳父是我家的部将吗?不会不会,是我家的部将怎么敢背后贬低我家枪法?还敢破!”
吕胜抱拳笑:“敢问,是西宁王的什么人?”
少年一怔,哦,自己刚暴露身份。佩服吕胜功夫,吕胜又恭维他家。回礼道:“我叫铁权,绰号铁枪头。今天遇上你,我可铁不了。请问,你岳父是谁?还有你吕家的花枪专破我家枪法是怎么一回事?”
这句“专破”,铁权记得是数年前,由江南去西宁的商人传到父亲耳中。父亲很生气,祖父更生气。
祖父当时拍案大怒:“让他来,他敢来老夫再打他到满地爬!”
吕胜瞄瞄樊华,他能报上岳父楚云期吗?
楚云期要用花枪破铁家枪,是和吕胜家中最出色的长辈商议。那长辈答应帮忙,而且不外传。事实上,他也没有外传。吕胜是家中出色的晚辈,这没有外传。
为什么要破西宁王府的枪,那长辈不清楚楚夫人铁氏是郡主,吕胜就更不知道。
只知道有一套花枪专破西宁王的枪法。
这套练得熟悉,只是没有对手。就好似有个好歌喉只愁没有好曲子,平时不愿意唱。见到铁权枪法,好似名家妙曲到手边,吕胜脑海里豁然开朗,张士不输,他也会比划几招。
这是他头一回用。
具体内幕也只知道这么多。
咧嘴一笑,不敢说出楚云期的名字。
人人有,西宁世子铁权知道这个道理,只能先忍着。说张士的剑法好,请教他姓名。请教到樊华时,铁权面色变了变。笑容如地底喷泉般的,前仆后继的出来。
“呵呵,原来是樊,先生!”
张士打个寒颤,吕胜身子一歪差点落马。先生?叫他孙子最贴切。
樊华更是一个激灵,茫然了:“我,是先生?”
“敢问樊字是这样写的?”铁权写在手上。
樊华称是。
铁权叫的更亲切:“先生,这位是夫人否?”他指张村姑。
樊华摇头,张士蔑视,吕胜老实人嘴脸。
铁权却不动怒,而是赞叹地道:“樊先生高风亮节,想来会给这位姑娘名分,我辈不用担忧。”
“扑通!”
吕胜还是滑到马下去了,他觉得落马比听这话舒坦。张士也无法忍耐,学着吕胜,不过他滑到马肚子下面,把脑袋藏起来。
铁权笑吟吟:“樊先生,您说我猜的是不是?”
张村姑低下头,小郡主希翼望向樊华。
樊华脑袋里的晕已达极致,想的是:从来没有人叫他先生,还是西宁王府这实权派的府第。
脑海里闪过别人骂他纨绔,指他后背上骂,拔拳相向。
樊华觉得自己明白了,论语里说:吾日三省自身。又说仁者乃是心中有仁。
什么是仁?
他跳了起来:“多谢教我,我当娶”
“扑通!”
张村姑拉他,从马上跳起的后果,樊华也落马。
吕胜、张士诡异的望着铁权,铁权眼珠子飞快的骨碌碌几下,绝对的别有居心。
他鼓掌愉悦状:“君子哉,樊先生。大仁哉,樊先生。我辈敬仰声望哉,樊先生。”
吕胜把脑袋往地上塞,朗朗乾坤颠倒黑白,小爷不想活了。张士也目瞪口呆的如白日见鬼。
樊华热泪盈眶,张村姑热泪盈眶,小郡主热泪盈眶的叫好:“好啊,华哥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是吗?那你怎么没有提醒我。”樊华爬起来埋怨道。
小郡主眨眨眼睛:“你不用我提醒啊。”吕胜忍无可忍地悄骂她:“马屁精拍错地方!谁管你吃谁管你喝。”小郡主装听不见。
樊华这下子一发而不可收拾,手舞足蹈:“是啊,我不用人提醒,我会对张村姑负责到底,我是谁,我是我啊。”
这个人两本书都没有看到,遇到蓄意促成和推波助澜的,终于把自己弄糊涂。
但是,却不见得不是正确方向。
此后夫妻相得,回想难中相遇,也算佳话一件了。
转头去,对马上张村姑道:“等咱们回去,就请祖母为我登门请亲。”
铁权到此,不用怎么下力气,斯文的轻推一记:“何必择日,先生此乃高义事一件,我辈佩服佩服。先生不嫌我军中简陋,我愿为先生出酒水办喜宴,今晚就入洞房。”
樊华结结巴巴:“这这,没有三媒。”
“我,他,他,”铁权分别指向吕胜和张士,好看的脸儿上笑得天真:“三媒。”
沉吟着:“六证?”一时想不起这是个啥。
一个下属道:“拜堂用的,斗、尺子、秤、剪子、镜子和算盘。”
“这个简单,咱们应该都有。如果没有,现做一个。不要能去集市上卖钱那种,像模像样就罢了。实在没有做的原料,拿纸糊一个。纸糊不出来,提笔画一个。万万不能耽误樊先生喜期。已经有的东西取出来,扎营,今晚有酒喝,大家有幸喝樊先生一杯喜酒,这是哪辈子修来。”
铁权这样说,小王爷身份,有的是人奉承。在这里的呢,除去当事人一行,都是他的兵。
当兵的不问原因,有热闹就凑:“好啊,恭喜樊先生。”
“世子爷说,樊先生是高义大材。你个不识字的,你哪配恭喜。让开,我来恭喜。我会念百家姓。”
“会念百家姓里头一句吧,赵钱孙李,你姓赵,你老婆姓钱,你姥姥家姓孙,这么一顺,把李字也带上。滚,你也不配恭喜,我来恭喜。”
樊华心窝子暖暖的,对着张村姑不停的道:“我早就这样想,早就这样想”
张村姑不会说话的主儿,基本无话,只是哭。小郡主边哭边接:“我知道我知道。”
吕胜和张士面面相觑,瞪着四周扎营的动静,一个问:“这怎么一回事儿?”
另一个百般懵懂中回:“管他呢,这样也挺好,至少顺眼。”
吕胜一想挺顺眼,没有想到铁小王爷打了头阵,这就顺利的把樊纨绔推去别家当女婿。
张士一想挺顺眼,小王爷虽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夸错了人。但是这事办的不俗——张士是粗人,他觉得该成亲的成亲,就叫不俗气。
这就不会丢楚尚书的门风。
营地还没有扎好,酒水先摆上来。铁权这主婚的大媒,请男方媒人吕胜、女方大媒张士和正经观礼客人元团雪小姑娘坐下。新郎有人带去装扮,把铁权的一件大红袍服借用。铁权带的居然有女人衣裳,给张村姑一件当喜服。
张村姑哭的更凶,这衣裳太好看了。大红色绣百花,上面镶的还有晶莹的珠子。衣裳有皱褶,像穿过的。张村姑看不出来,还是高兴。
吕胜问铁权,带着这种衣服为什么?你小王爷不像花天酒地之辈。
铁权用酒回话。
吕胜借酒问铁权,带着女人上好的衣服干嘛?你小王爷难道在营里藏着十七、八个大姑娘。
铁权用酒回话。
折腾没多久,天就黑了。灯笼上涂红,满营喜庆色。请出新人来,大家起哄拜天地。长辈不在,虚了位子。樊华对着父亲位子久久不起,泣道:“父亲,我如今堂堂正正是个人了。”
他自己不好,不用楚云期进京,他自己知道。
只是,那时候没有人点拨和相信他,不容易改正。
好这件事儿,应该怎么做,他自己也知道。
铁权言语十分的豪放,再说小王爷吃了酒,酒话可以放开的说:“送入洞房,公婆不在,大媒当家,明儿一早验元红。”
吕胜把小郡主耳朵捂上,小郡主大眨眼睛还没明白过来。
当兵的起哄:“好啊好啊。”
“可不许身上有伤口,手上划个口子。”
“小王爷说的好啊好啊。”
“对了对了,樊。先生,”铁权及时想到这个人他是叫先生的,关切地道:“忘记问你,你会不会,要是不会”
“我们教你,”当兵的争先恐后。
吕胜把小郡主的眼睛也盖上。
樊华深施一礼,人家很郑重:“多谢世子爷,某不才,幼年邪道上走,家母恐出门生事,已给通房。”
整个营地中,此时,就只有樊华最正经。
铁权乐不可支,把先生扔去爪哇国:“去也去也,先生高乐。明儿见明儿见。”
吕胜回到分给他的帐篷,也没弄明白小王爷是几个意思。
铁权回到帐篷里,面上的豪放啊,酒意啊,统统没有了。侍候的小厮倒醒酒茶给他,笑道:“小王爷您又促成姓樊的亲事,这是您促成的第七对了。幸好老王妃给郡主和表姑娘的衣裳,只动用一件,但这一件七个人穿过,郡主和表姑娘是不会要了,可老王妃知道不会怪吧。”
铁权嗯上一声,双眸对帐顶子出神。
四十岁出去的家将进来,让小厮退出去,低声笑道:“您看,这一对会不会是真货?”
“管他真货假货,他是京里口音,又姓樊!撞到我面前,就得押他入洞房。别说他一路行来有个姑娘相伴,就是一路行来天煞孤星,也得给他现配个姑娘。”
这一桩旧事,年长的家将知道,年青的小厮云里雾里。
铁权办这一件荒诞事,面色却严肃认真:“从我记事起,就看到父亲气,祖父恼。没过几年,愈加的气和恼。姑丈也是,以布衣身份平白得了姑母郡主,怎么敢不为表妹着想?一开始说许给冠军侯府,祖母还说许的好。结果一打听,樊家小子不成人。父亲又气,祖父又恼。我是世子,怎么能不为家中分忧愁。”
“是是,小爷这事办得好极了。就是郡主知道,也会说好。以我想,郡主难道不想表姑娘许个好人家吗?只是夫主为大,郡主让着姑爷罢了。”
铁权愈发庄容:“就是这话,这姑丈不中用,还得咱们家出力。陈伯,这个姓樊的小子有没有说他的真来历?”
“拜堂的时候嘀咕几句,我去听,他哭着说的,我就没听清。不过我觉出点儿意思,这个应是真货色。”
“出门在外处处小心,好吧,他不说也应当。以后遇到姓樊的,汉人,京中口音,算了,或许他改口音。只要姓樊,是汉人,遇上就不放过。”铁权端着下巴,思维来个大跳跃:“给芊眠表妹重新许给哪家好?”
“唐将军?职位不低。”
“他家儿子鼻子尖。”
“马将军家长公子?”
“父亲说他功夫还需要长进。”
“花将军,这个好,长公子生得好,又上进。”
铁权摇头:“他更不行,他家几个姑娘都是泼辣性子,过年看花灯追在我后面不丢。最小的那个,今年五岁,我不接她传的香荷包,她拿桂圆砸我一脸。就这个得头一个嫁出门,不许留在家里搅和。他若有意,就必须这么办。”
陈家将呵呵:“全让您挑剔了,可就没有再好的了。这样吧,等见到老王爷,请老王爷的示下。”
铁权懒懒:“是啊,父亲接到祖父信,祖父找到上官国舅,护送他营救别的人去了。父亲让我支援,再沿途布下给养线路,方便以后一路送给养。这个,是我的正差使。”
仰面一笑:“比起来,还是给樊的配成亲这差使好,我喜欢。”
“世子爷,一路前行,一路还有人呐。”
“有理有理。”铁权也笑起来。
陈家将请他早睡,明儿一早还要验元红不是吗?铁权现在不装酒醉,在陈家将出帐篷后,小白脸上一抹红。
西宁王世子铁权,还是个风月事上的糊涂鬼。
人马嘶喊,四野震颤。
楚云期一记花枪亮如梨花无数,把面前的女真人击溃。
西宁老王总算看明白了,喃喃道:“这不顺眼的枪真的专克我家枪法。”
十数年不见,老王有了白发,花枪有新进展。女儿铁宁馨已是人母,不顺眼的枪法愈发精进。
“小子!算你长能耐。不过我家铁枪岂是好破的?”老王对女儿笑容可掬:“对练的应该是你,不然他怎么知道我家枪法奥妙。”
“但是,”转向楚云期乌黑面孔:“馨儿还没有学全。你的破花枪,不过如此。”
楚云期一指面前还有不少的女真人,高声道:“您老人家不要只说嘴,咱们再比试一回。”
闻声,西宁老王铁枪推出。这枪太沉又长,一旦舞起来,不似龙卷风就如风火轮。人在后面反而轻松,借势就拨出招式。
女真人成群的溃败,成队的仓皇离逃。
楚云丰等文官随后收拾需要的战利品,外带喝彩:“老王威武。”
“馨儿,点点为父杀的多,还是不顺眼伤的多。”
铁氏嫣然:“父亲,咱们是来救人,不是比试。再说是您女婿,他不叫不顺眼。”
西宁老王哼上一声,铁枪重重顿到地面,地面微微抖动。一嗓子如虎吼震山林:“都给老夫听好了!老夫汉人,来救汉人,从我者生,逆我者亡。”
他的士兵们都是教过的,跟着咆哮:“晓谕千山和万水,还我同胞生,伤我一人亡。”
上官国舅在这喊声里感慨万千。
命上官知深入腹地时,上官国舅叮嘱他隐藏行踪,小心行事。因为在一两年里,估计他孤军奋战。
将军胆如刀、文人笔如刀、谋士嘴如刀,上官知虽不算都精明,在当时情景之下,也只能边策划、边用、边总结、边学。
遇到老王以后,老王行事风格与国舅不同。根据老王数几十年征战经验,强、凶、狠,是保命杀招。
老王道:“这可不是只针对别的国家,中原无数案例,唯强者尊,唯凶者惧,唯狠者能生存。咱们现在就是用强凶狠的时候,还要藏头露尾、缩头缩脑的,让掳走的人只能在别人铁骑下流泪流血。”
他的主意:“各位都见过入侵之敌,认准了打,守好后退路线。实在不行,退去居庸关。铁家旗号扬起,不放咱们入关者,咱们正好有证据再给东海王去信。这一回,这老小子总得象征性的出个兵,或者来个人探讨下京乱真相。”
说着又骂东海王:“藏头露尾、缩头缩脑的老小子。”
上官国舅长长叹气,论打仗,他不如西宁王。
前路不缺征战,就请老王主事。但对于东海王,他还抱着一线希望。
受到楚云期的责骂和西宁王的开导,上官国舅给东海王去信,给益王去信。
益王是他的老格调,石沉大海,只字不回。
东海王回信很快,问的恰好是国舅以前心病:“听闻京乱敌兵之多,屡屡中夜推敲,而不得解。国舅之言,确能解疑惑。但另听闻国舅叛国,杀太子卷御玺。国舅手中若无太子殿下,恕我不能从命。国舅手中若无太子殿下,它日相逢,当擒国舅至京中。”
西宁老王见信大怒,写信再骂益王时,给东海王也来上一封。东海王恼不恼不知道,反正他也没有再回信。
眼看援兵杳如黄鹤,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西宁老王。老王的意见,不重视怎么行?
他要这么立威,想来不会是孩子气一时性起,由他当家,由他当家。
原地停驻,守好后退的路,派出小队兵马四下里防范有人包围,余下的人休息的休息,审问的审问。
找块石头,西宁老王大马金刀坐下,招呼国舅等人:“还有地方,坐下等着。”
文官左看右看:“等什么?别又等来敌兵。”
话音刚落,有人回话:“有一支小队的骑兵来了。”
文官们跳起来:“您看来了。”
国舅眺望远方:“是我们的人吧?”
老王一锤子定音:“国舅说的对。”
近了时,又有人回话:“回国舅,他们扬旗,上写汉人。”
再近时,见头一匹马上高高飘着一面旗,不知什么写出来,鲜红的两个大字“汉人”。
“苍伯!”楚云期脱口。
“顾妈!”铁氏脱口。
接着,走失的剑豆、斧豆出现,又是几个有人认得出的面容。
“儿子!”
楚云丰在别人的叫声里,也跟着叫:“行治,行亭!”再一看还有侄子们,大房的楚行信,楚行承。二房的楚行况,四房的楚行景。
还少一个二房的楚行简。
楚云丰问着,公子们面有悲伤。楚云丰忙不问了,说着:“回来就好。”父子叔侄抱头痛哭。
“女儿啊,你还活着啊。”母女们也抱头痛哭。
最后一个人手握双刀断后,见大家都认亲戚,到此也算安全。大喊一声:“有没有我周奇的亲戚。”
“奇哥,姑丈(父亲)在这里。”上官国舅和周奇的父亲一起叫出来。周奇大乐:“父亲,姑丈,哈哈,怎么样?这算我的功劳吗!”
收好双刀,左臂搂过枪豆,右手扯过斧豆:“还有这哥俩,这是楚尚书家亲戚楚云期家的人,苍爷爷,那老头真中用。顾妈妈,哈哈,没盐没酱的,烧吃的也好味道。哈哈,我周奇回来了,表哥,出来看看你家表弟好能耐。”
周大人推他后背,周奇心头一痛,随即怒了:“您推我做什么,表哥落地都跟我抢,硬是抢在我前面当表哥。我活下来了,他也活着。”
但是转开话题又问母亲,上官国舅道:“和你姑母已回内陆。”
周家的人当时围在上官夫人身边,也就让一起救了。
周奇大为放心,手在面上一抹,似乎数月里的疲倦这就没了。扯嗓子亮声:“这是谁的兵?也没个旗。整队,救我表哥去!”
士兵们诡异的瞅着他。
不扬旗是因为总偷袭别人,有偷袭的人还把大旗打得高高的吗?
你整队?这人面皮不小。
西宁老王慢慢的回话:“这小子谁啊?好大的口气。”
“是你当家?”周奇跳起来指手画脚:“跟我救表哥,就是那个比我命大的表哥,说起来可真气,他落地比我多一星星点的时辰,他就成了表哥,我就当表弟。我不能没有他啊。”
说到最后,周奇放声大哭。
国舅不可能告诉他实情,在没和上官知通信以前,也只能算儿子生死未卜。他只能看着。
老王嗤地笑了,依然沉稳如山:“命大?在这里的人都命大。我们杀到这里,不是为了只救你们。再等会儿,说不定还有别的人找过来。”
捶着肩膀:“这场仗难道白打不成?四下里传开来要好几天,这几天里说不定又有寻衅的,又有失散的人找过来,用脚走的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
周奇跳到他背后,对他肩膀一通乱捶:“十天半个月我可等不及,我表哥还等我去救呢。”
“谁说在这等十天半个月?我们一路走一路扬名!占据方圆地,等待逃难人。小子,救几个人就把你得瑟到不行,学着点儿吧。拿出耐心,一举把失散的人都救了。”
老王先是一瞪眼,再对周奇不折不扣的翻个白眼,那神情上有两个字。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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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肥回来了。
肥九问大家好。大家有没有忘记肥肥我,千万不要走开,肥肥出没出没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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