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央费尽唇舌:“皇上您想想,长公主花轿进门您也进门,赞礼的人是高喊花轿到,还是喊皇上到。”
新丰帝特能动脑筋:“朕赦他无罪,让他先喊花轿到了。朕再出来,再进去一回,让他再喊一声。”
施央倒是还想说来着,侍卫跑来:“吉时将到,长公主要出宫了。”施央跑去护卫,新丰帝跑回太后宫中看辞行。
凤冠喜袍的楚芊眠出现在殿口,西宁老王哭得像个孩子:“看到了,终于看到宁馨出嫁……”楚云期正在难过听到这句,站开一步把头缩起。见两道目光卷风雪,楚云期不敢抗,对西宁王讨好一笑,缩头再站开一步。
老王不是有意,西宁王却是有意,等到楚云期发现自己落在最在后面,见两个铁塔般身子堵得严严实实。
眼睁睁看着老王哭完,西宁王掉泪,楚云期憋一肚子气出来。好在乖女儿楚芊眠不会忘记:“爹爹,”她到面前已是眼眸红肿。楚云期泪水哗哗掉落,难舍难分中,让新丰帝的哭声打断。
新丰帝不是爱哭的孩子,大哭基本为姐姐。第一次因为不是姐姐哄睡觉,第二次因为姐姐离开不带上他,第三次因为危险而铁权带他在马上……这一次的哭依然是为了姐姐。
“哇……”新丰帝号啕不止。
楚芊眠泪如雨下,搂他到怀里:“稷哥,姐姐没有走远……”新丰帝拧着她的袖子不肯松手。
花小五太吃惊:“这办的是喜事啊。”她瞅自己身上大红绸缎。
太后想起来:“是啊,这是喜事。”新丰帝抽抽噎噎:“喜事。”送楚芊眠出门。
红毯铺到花轿前,没有兄弟背这一出。楚芊眠坐上轿子,新丰帝道:“姐姐别怕,稷哥在后面送你。”把轿帘拉好,抹净眼泪上马。花轿出门,铁权请皇帝为尊,他、樊华、花行剑、楚行斧、铁标花小五在后面。
宫门外一行人跟上,吕家兄弟吕胜为首。铁权报仇:“这里没有你的地步。”
“明天帮你对枪法。”
铁权转嗔为喜:“娘家人越多越好,多显得气派。”新丰帝重重嗯上一声。
上官知在花轿前浮想联翩,从初次见到的风波,到山林中木屋相处,再到目送她携帝进京。这随时让人惊艳的姑娘,终于将是自己的娇妻。
本就出尘的他,喜洋洋中公子无双。
拜堂已过,送入洞房。夜晚来临,秋香盈室,揭去盖头的楚芊眠静听门外动静,渐渐地没有不安。
她是摄政长公主,不是闺阁中姑娘。就在今天上午梳妆已后,还看了几张公文。新房中的等待常让人胡思乱想,楚芊眠不肯浪费心思,索性坐到榻上,静默最紧迫的公事。
上官知进来,第一眼看到红烛高照新人如玉,往日就娇艳的面容在沉思中更似新开昙花。
丫头抿唇笑,悄悄退出带上房门,天气不冷窗户半开,但房中两个固有的气息生出缱绻,松涛般只在两人心田。
楚芊眠缓缓侧过面庞,上官知含笑望去。没有扭捏也没有羞涩,像两个时常相望而终于相遇的知己,生出你心融我心之感。
“必须想一想,才敢走近你。”上官知慢悠悠的延续大年夜说过的话。当时诚恳,而今庆幸。
楚芊眠给他温婉的一笑。
上官知热血,这是他见到的楚姑娘最柔顺的一面,然而,他也知道,这小小的房闱再暖,也困不住她。
她生来就应该翱翔在九天之上。
有幸与她同飞,上官知晓得何其幸运。
勾起小巧玲珑的下颔,印上轻轻一吻。
……
“什么?”新丰帝瞪大眼睛,自从他登基以后,让他这种吃惊的时候大多见于灾害。
此时对着姐姐,新丰帝嘴唇微有颤抖。
三天回门,楚芊眠夫妻先进宫来见太后。新丰帝特意从御书房回内宫等着,没有想到等来震撼的大消息。
太后大为感动,她一直信任安泰公主,而公主也没有让她失望。
楚芊眠对上官知轻笑,由上官知再说一遍:“皇上,公主说南国不平卧榻难眠,蒙皇上倾国聘倾国嫁,她愿把聘礼和嫁妆献出作为军费用度,请皇上准许。”
“还是姐姐好。”新丰帝跳下御座,扑到楚芊眠怀里。再一回,扑到上官知怀里。退后时,斩钉截铁:“暂借姐姐的,稷哥以后会还的。”
楚芊眠柔声:“这天下都是稷哥的,几个好更不用还。”
新丰帝晃动面庞:“不成不成,几个好就更应该还。”要让当值的太监拟张皇家借据,让上官知楚芊眠劝阻,说御史会弹劾。最后收下礼单封存,以为将来归还字据。
楚芊眠夫妻坐上片刻,就往安佑王府,新丰帝命人宣铁标、花小五进京。
他神采飞扬:“还记得分开那年,我说带你们看大象,不是宫里的礼仪大象。”
铁标眉头耸动喜不自胜:“皇上要平南吗?太好了。我运道高,刚好我在京里,请皇上留下我当员将军吧。”
“带上你,也带上小五姐姐,咱们可以看大象了。”新丰帝志得意满。有姐姐借的这大笔珍宝,加上国库现有的,平南军费已足。
晚上,新丰帝和太后商议:“我小时候看戏文,有御驾亲征。我带上母后,咱们一起去。”
太后从没有想过,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历代先帝没有出京的,”
新丰帝笑道:“沿途经过安佑王封地,母后不想看看我住的地方?不想看看我买菜的地方,京里有国舅坐镇,我带上哥哥姐姐,奉请母后,咱们逛逛去吧。”
他对着帐顶子出神:“国舅说我学的快,其实呢,我很小就和民生、赈灾打交道,下面的奏章拿到手,我就看得懂他们说真话还是假话,因为好些地方我去过。姐姐和太傅开会我都在,还可以随意发问。他们瞒不了我,就因为我在民间走过。但是不常走动,天天坐在京里,也许会生疏吧。”
太后动摇,要说她对自身安危,自从经过京乱,也没有过多的担心。只是担心皇帝,问道:“路上怎么走?”
“走运河,母后没有看过运河吧?一直到东海入海口,换东海王的大船,在海上声讨南疆逆贼。”
新丰帝对答如流,可见他早就想过亲征。而日子提前,才是由长公主献上嫁妆促成。
太后到底是太后,提醒道:“东海王可靠吗?”进京表忠心,和在他地盘上,不是一件事情。
“他和南疆王几次大战,心腹死了一些,把他心疼的头发都白了,而在他的兵营里,早就渗透我的人,他是可靠的。”新丰帝胸有成竹,此时眼神睿智俨然大人。
太后涌出骄傲,这是国舅辅佐之功,这是国舅用人有方有功。
但她还是不放心,第二天请来上官国舅。上官国舅听完笑了笑:“皇上既然想好,太后不必阻拦。皇上的功绩将超出先帝,这源自于他襁褓颠簸,幼年遇难。太后若是不怕海上风浪,也请跟去。”
太后放下心,这说明国舅对东海王军中有掌控,而对南国也有掌握。当晚新丰帝回来,太后答应与他同去。
……。
又是一个新年到,元旦正岁百官朝贺,新丰帝正式颁旨平南。钦天监算出的二月吉日,百姓相送,国舅相送,新丰帝奉请太后,带上一众官员,从运河上船,顺流而下。
沿途景致,看得太后欣然。十岁新丰帝没犯孩子气,虽然他很想先回会稽,也离的不远,但还是在杭州下船,东海王率众迎接,登上硕大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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