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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才知道,那年晔轩为什么死活要改高考志愿,无论许妈妈多么坚持,原来竟是为了你。我一直以为,以为——”梁雨陵的声音沙哑、无奈,眼圈红红的,布满了血丝。

林艾恍惚的,却听得真切,难怪他会在n大。她的喉咙哽着,寒风吹动着双眼,带去了泪水。

“林艾,你到底有没有心?”梁雨陵默然地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傍晚的时候,林艾一个人悄悄地站在许晔轩的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他躺在那里安静的睡着。断了两根肋骨,医生说只差半厘米就插件脾脏了。

梁雨陵一个人在里面陪他,她温柔地用湿热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许晔轩的脸,坐在他的床侧,就那么望着他的脸,第一次毫不保留地展示了她的深情,紧紧地握住许晔轩的手,摩挲着。

林艾看见了她左眼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打在许晔轩的手上,慢慢的滑过。

可林艾面对的只有那层冰冷的玻璃,她的手轻轻的触碰,似乎在描绘着他的脸。隔着的何止是那层透明的玻璃呢?

林艾的眼睛酸痛了,仓促的转身离开时,慌乱中撞上了来人,力气之大,他手中的保温桶“哗”的掉在地上,空旷的走廊上响起空荡荡的回音,盖子蹦到几米之外,菜汁散出来,溅了两人一腿。

林艾低着头,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蹲下来,看见对方的黑色皮鞋,深色的裤子上粘的米饭、菜叶,身边也没有东西可以擦拭,她就用手弹去他裤子上东西,拽着衣角,紧张得就去擦皮鞋上的赃物。

“走开——”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冷漠的声音,林艾一怔,往冰冷的地上一坐,林艾的脸通红一片,“对不起——”

站起身来,抬起头看清来人,呆呆地看着他——梁雨陵的父亲。

梁父紧绷着脸,脸色异常寒冷,右脚决绝地向前一迈,狠狠地踢开了一旁的保温桶,保温桶滚到了楼梯口,顺着台阶,“啪”“啪”滚了下去。

心,随着一个个”啪啪“声,堕入万丈深渊,一层又一层的坠落。

林艾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身体簌簌发抖。满手的油腻,衣角也沾满了污秽,狼狈不堪。

眼前,似乎又凝起淡淡的雾气。难堪、心痛。

护工过来时,看到一地的狼藉,倒也不敢声张,小声地骂咧咧的,能住这一层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惹不起啊。

第十九章

许晔轩的病房一直都有人相陪,林艾几次想进去,都被林母破口大骂,拒之门外。

她在医院呆了一天一夜,全身又冷又酸,好不容易,许家的人都出去了,她偷偷的来到许晔轩的病房,心里忐忑,正准备轻轻地进去,手刚刚触到门把。

“你做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头发一片花白,手上捧着一个盆。

“我是许晔轩的同学,听说他出车祸了,我来看看他。”林艾的手心都冒汗了。

“我们太太不许人打扰,你走吧。”

“不好意思,我就看一眼。求求你了。”

“不行,你快走吧,不然我叫人了。”

“吴妈,谁在外面?”许晔轩依稀听到林艾的声音。

“喔,护士,问你醒了没有?你躺着别动。”

林艾失落地回到医院的大厅,脚步越来越漂浮,眼前人影攒动,她的脑袋越来越重,耳朵嗡嗡作响,周围的嘈杂声,她一句都听不清楚。

脸色惨白的,贴在墙壁上,呼吸越来越沉重。

“姑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旁边有人发现了她,她看不清她的脸,艰难地突出几个字,“帮帮我!”

一阵白光滑过,身子摇摇晃晃地落到地上。

“护士,护士,有人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她是躺在一张病床上,一个中年女医生,递给她一个温度计,“腋下,三分钟。”

林艾机械地作着动作,目光迷离。

“一个人来的医院?”

林艾点点头。

“带病历本了吗?”

林艾摇摇头,大学四年,除了那次许晔轩送她去医院,平时有病也是扛着,生病是件很麻烦的事,费钱又费力。

“39度8,高烧。”女医生在纸张哗哗的写着,然后撕下来递给她,“拿着,出门右转。先交费。”

一切手续办好后,她坐在输液室的木椅上,靠在门口,冷风嗖嗖的进来。

她的经脉太细,不容易扎,护士使劲的拍着她的手背,估计是被烧得糊涂了,她也就不觉得疼了。

第一次没有扎进去,护士抱歉的笑笑,“太细了——”

“没关系,你继续——”

第二次扎进去时,护士一脸的兴奋,林艾觉得她是新来的实习生。

旁边一个小女孩护士给他扎针时,“呜呜”的哭了起来。孩子的爸爸心疼,“宝贝,不哭,一会儿爸爸带你去买洋娃娃!”

“爸爸,我还要吃巧克力蛋糕。”小女孩脸色挂着泪提着要求。

“好,都行。宝贝要什么都好。”

林艾的眼睛酸涩,头微微地朝门口看去。人来人往,一个人孤独的在医院那种感觉让人窒息。

走廊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她沉默地看着一切。

“听到医生说的话了吗?看你以后还不注意。”此刻的这个声音,温柔宠溺,与之前简直般若两人。

“爸爸,我知道了,你都说了n遍,都快赶上唐僧了。”梁雨陵嘟着红唇

“哟,嘟嘴干嘛,给我挂酒壶啊——”梁父捏捏她的脸,轻轻地,揉揉的。林艾眨了眨眼睛,昂起头,闭上双眼,两条泪珠滚落,滑进了脖子里,凉凉的一片。

“爸爸,姐姐怎么哭了——”女孩子稚气的声音响起。

“姐姐很疼——乖,坐好,不然,你的手也会很疼的。”

是啊,是很疼,心疼的都要疼出一个窟窿了。

第二天,林艾就买了票,回了s市,短短数月而已,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母放寒假依旧要给初三的孩子们补课。

这次回来,林艾发现母亲似乎更瘦了。要陪她去医院检查,她死活不肯,说自己一直在吃药,最近感觉很好。林艾拗不过她,也就每天去菜市场买些营养价值高的食物回来给她补补。

她也给自己找了份兼职,白天给一家房地产发传单,一天60,每天领上一大摞的宣传单,在市中心派发,发完就可以走人。第二天去领宣传单时,就会把前天的工资结了。

累是累了点,倒也能挣点钱,她也开心。

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身上斜挂在绶带,站在地铁的出口,一有人出来,她就微笑地递上,有的人摆摆手,有的人接了,没走几步就扔了。

口袋里的手机,拼了命似的振着,她腾出一只手,一看,一长串的号码,虽然没有姓名,可她还是知道是谁。

长途加漫游,她一狠心接了,知道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有话快说!”

“艾——”虽然裹着羽绒服,林艾着实被钟朗呕心出一层鸡皮疙瘩,“这么久没见,就没什么想说的?”

“钟先生,对不起,我还有事——”

钟朗心想,一个学生,都放寒假能有什么事,还能比他忙。

“有空出来——聚聚——”他细细咬着后面两个字。

林艾一听,就知道他发病了,也不想搭理他。

“你在哪里?”

“街上。没事我挂了。”今天的传单还剩很多,她得快点,不然回去烧饭就赶不及了。

“慢着——”钟朗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阵“嘟嘟”声。林艾如果此刻在他面前,他绝对会把手机往她脸上砸去。

等到他再打过去的时候,传来一阵人工声,“你拨打的电话一已停机”,钟朗乐了。

腿敲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嘴角轻轻地上扯。

心情舒畅地开着车,回家。前天刚从b市完美归来,快要过年后,这几天每天都回家陪着钟父钟母。过年的时候,他们是属于党和人民的。

车子拐弯的时候,过去移动营业厅,眼睛一转,停车进去了,出来的时候,心情更好了。

林艾回到家里,正在择菜,桌上的手机“吱吱“的震起来,她一猜就是移动催着去充值的。

晚上打开短信时,看到数字,心里纳闷,难道是骗局。打了10086,一查,花费余额1000元。

1000元从来而降的“大馅饼“,却让她惴惴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小艾——”林母敲了敲门,“睡了没?”

“没呢,妈妈。”林艾拉开门。

“我那本床头的书你看见了吗?”

“喔——”林艾的脸色一暗,光线昏暗,林母倒也没有察觉,“我今天正想看来着——”把书递给妈妈。

“妈——”咽了咽唾液,“你别看了,早点休息。”

林母点点头。

关了灯,躺在床上,林艾若有所思。睹物思人,二十多年,够了!

黑暗中,手机发出微弱的光线,林艾兴致缺缺的拿起来一看,脸上一阵抽搐,心情雪上加霜,更加的郁结。

“给你充了话费,过几天来找你,到时别不接电话。”

钟朗的这条短信让林艾一直忐忑到腊月二十九。过了那天,她想他也不会来了,大过年地谁不在家里。

林母从腊月二十四开始放假了,每天下午的时候,就抱着那本破旧的书,坐在摇椅上,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沉静的就像随时都要离去一般,林艾看着心慌。

有的时候林艾进来时,她都没有察觉。

大年三十这一天,举国欢庆。中午的时候,母女两人,把家里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在当地叫“扫尘”。

鬼使神差地,林艾收拾抽屉时,一个瓶瓶药,抽屉抖动时,她听见了药粒“哗哗哗”的声音,这些瓶瓶罐罐似乎很眼熟。

颤着手,一一打开了瓶盖,瓶身上的字,刺痛了她的双眼,双眼立刻红了,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的砍着。

林母见房间内,许久没有动静,进来时,看见林艾跪在床头柜前。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林艾吸吸鼻子,转过身来,双手捧着那些药瓶,一双眼眼水汪汪的,喉咙被堵着,她尝试了几次,总算发出声来,“妈妈,你为什么骗我?你到底生了什么病?”声音颤颤的,充满了恐惧、无助。

“为什么?”林艾突然喊了出来,“你厌倦了是不是?你恨那个男人抛弃了你,你现在不想活了?是不是?”

一声声的质问,林母脸色越来越苍白,“小艾——”

“我不想听——”林艾将药瓶狠狠地摔在地上,一颗颗药也散了出来,地上白白的一片。“我不想听——”

林艾趿着棉拖鞋,就这样跑出了家门。

大门“嘭”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小艾,你去哪里?小艾——”林母捂着胸下,额头汗珠,一颗一颗的,脸色的血气越来越淡,嘴唇一片苍白。

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第二十章

爆竹噼里啪啦地响着,黑夜如同白昼,夜空中璀璨的烟花,五颜六色,像繁星一般。

林艾站在手术室门口,微微抬着头,脖子僵硬了,可她一动未动,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中”三个字。

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人劝说她。

这一个除夕,没有欢乐的春晚,没有热腾腾的水饺,没有喜庆的红包,有的只是一颗寂寞、孤独、担惊受怕的心。

林艾跑出去时,满眼泪水,她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最后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趴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剧烈的咳着,肺都要咳出来了。

原来她竟然跑到了木子河,两岸的柳树,光秃秃的,河岸上挂起了很多漂亮的大红灯笼,还有各种各样的花灯。河面风平浪静,河水再也不像儿时那么澄净了。她捡起一个扁扁的小石块,斜斜地弯下腰,用尽力气想河面扔去,在河面上连续击起了三个水花,沉落了。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轻轻地,缓缓地。

冷风呼呼地吹,放眼望去,整条河岸只有她在独自徘徊。大家都在家幸福地准备着年夜饭吧。河畔的风无情地吹着,吹落了眼角的泪,却带不走内心的悲伤。

看着天边,明明是蔚蓝一片,为什么她觉得天空的颜色和心情一般,是灰灰的。在河岸的冰冷的石凳上一直坐到傍晚,遥远的天边火红,夕阳的余晖照满大地万物,却独独照不进她的心。

清醒了,仍旧要面对。

回到家,老旧的小区,小孩子三五成群的拿着从家里偷偷转移的鞭炮,在大院里放着。一会儿响一个,伴随着笑声。他们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很容易满足。她要的幸福也很简单,为什么却迟迟得不到呢?

楼道里依旧漆黑一片,原本就窄小的空间,堆满了杂物,有时候两个人相遇都要避一避才好过去。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走到自己门口,大门仍然是下午她离去时的样子,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那一刻,她的脑袋里有一根玄砰然断裂,隐隐中她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

“妈——”她大叫了一声,房间里似乎都能听到她的回声,恐慌、凄厉。冲进房间时,她全身的血液静止了,那一幕,直到很多年之后一直盘旋在她的脑袋里,母亲披散着头发,躺在地上,身体蜷缩着,全身冰冷。

林艾牙齿咬着唇,血滴慢慢的渗出来,嘴唇上鲜红的一片。

她就这样双手圈住母亲,没有泪水,没有呼叫,一直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这一晚,医院冷清的可怕。

手术室门打开时,医生摘下手套口罩,擦擦额头的汗。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林艾见人出来,立刻冲了上去。

“病人肾衰竭——换肾——”她断断续续地听了几个字,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了,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

医生护士浩浩汤汤地走过去了,母亲被推了出来,满头汗湿,虚弱地躺在床上。

林艾打来热水,细细地用毛巾擦拭着母亲的脸,紧紧地攥住母亲的手,“妈妈,你一定要好起来。”

林艾轻轻地走出来,站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上,脚下的拖鞋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只,额头的发湿嗒嗒的贴在脸上。

她木然的坐在台阶上,团成一小团,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再也忍受不住了,泪水决堤了,绝望的哭泣着,没有声音。在这又暗又冷的楼道里一个人咽下了所有的泪与血。

母亲给她的世界倒塌了,一瞬间倾倒,劈头盖脸地砸她的身心,没有伤痕,没有血水。

“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手机欢快地唱起来,她抹了抹眼泪,原来已经十二点了,祝福短信如浪潮般涌入。

这一刻她太需要有个人和她说说话,无论是谁。孤独、恐惧已经慢慢吞噬了她整个人,她有种错觉,自己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一个躯壳。

右手无力的攥住手机,在通讯录里一个一个的翻着,最终停在了“许晔轩”名字上,按了。

一秒,两秒,三秒……依旧是那首熟悉的钢琴曲《致爱丽丝》,然后是“你拨打用户无人接听……”

林艾不知道哪里有了执着的勇气,第一次这么坚持,不停地拨打,不停地按着,此刻她深深的体会到许晔轩当时的心情了,心里哀求的喊着“晔轩,你为什么不接?晔轩——”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已然蹦跶的一角,似乎又有了重生的星火在燃烧。

“喂,晔轩——”期待的,心酸的,一切她只是想到了许晔轩。

“林小姐吧——”刚刚的点点星火,就被当头一盆冰水浇熄了,“晔轩刚刚和雨陵下去放烟花了,雨陵从小就喜欢放烟花,晔轩这孩子,身体才刚刚恢复,非要陪着去——”许夫人心情颇好,“很感激你最近没有再来打扰他,希望——你以后也别再来打扰他。”

望着那挂断的电话,看着那熟悉的名字,林艾摸着自己的胸口,一颗心早已是支离破碎。痛到最后毫无知觉。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

在笑的你,可曾听见远方那哭泣的声音,绵延不绝。

林艾就这样睁着眼睛一夜到天明。初一的早晨,格外的安静。她从家里熬了一些粥送到医院。

来到医院,林母已经醒来了,整个人一夜又瘦了一大圈,林艾的眼圈又红了。大年初一不能掉眼泪,不然会倒霉一年的。她强忍着咽下去。

“妈妈,你饿了吗?喝点粥吧——”

林母点点头,其实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不想女儿难受。

“林老师,可真羡慕你啊,有个这么漂亮又体贴的女儿。”隔壁床的阿姨羡慕的说道。

林母勉强的笑笑,客气的说了几句。喝完粥,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趁着林母睡着的时候,林艾去了主治医生那边咨询了一番。

换肾,是最好的选择。

医生建议他们去n市军总医院,那里的专家在全国都是权威的。同时,医生也点明了,这需要一大笔钱。

林艾很坚定地告诉医生:我要给我母亲换肾,不论代价多大。

医生点点头,小姑娘的坚持让他震惊。那双瘦弱的肩膀到底承担了多少责任。

林母一直到正月十三,元宵上灯这天才出院。出院这天,天空放晴,万里无云,一夜,春天似乎来了,风也温暖了。

她的脸色有了些血气,林艾搀扶着她,两人相依的回了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家家门口都是大红的“福”,他们家的“福”字还放在茶几上,到现在还没有贴。

林艾还是找来双面胶,在大门上倒着贴上,“福到”“福到”,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小艾——”听见母亲叫她,她慌乱的跑进房间。

母亲坐在床上,肩上披着一件驼色的大衣,贴身的毛衣上许多处已经团了一个个小线球,可是林艾仍然觉得她穿着很好看。骨瘦如才的双手摩挲着面前的那本书。

“这本书你看了吗?”声音轻轻的,翻看那一页,抽出来那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她。

林艾楞楞地接住,却没有看照片,眼睛一直盯着林母。

“右边那个就是你爸爸,我们读大学时认识的。当时他英俊潇洒,文采斐然,不少女生私下里都喜欢她——”提起那段岁月,母亲的脸上是含着笑的。

“毕业的时候,他却向我表白。原来他从一进校园就开始注意到我——后来我和他回到他的家乡,他的爸妈对于他带着我回来,震怒了。他原本有一个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我见过她,很贤惠的一个女人。当时他和家里闹得不可开胶。最终,我还是离开了。”

聊聊数句,匆匆带过那一段岁月,却说不尽的辛酸。

“妈妈,他叫梁—仕—昭,n市的市长。”林艾一字一句,坚定地说着。

林母震惊的看着她,头微微的倾着,额头几缕碎发散落下来,隐隐的看到她眼里的几丝微红。

“可是,你现在告诉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二十几年了,他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他,我们还不是过来了吗?”而且,他有了一个女儿,他很爱那个女儿。对于她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女儿,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小艾,妈妈对不起你。”

林艾上前,抱住林母,林母一直用茉莉花的枕头,身上也沾染了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这是她熟悉的味道,亲切怡人,“妈妈,我们这样就很好。”

林艾回到房间里,摩挲着照片,那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有五六个人,最右边的是一女孩挽着一个英俊的男孩,女孩笑的腼腆,脸上洋溢的幸福,只不过幸福如此短暂。

第二十一章

钟朗驱车到s市这天,天气好的出奇,最高温度达到20度,微风和煦,阳光拂面。

林艾把被子抱到阳台上,她轻轻地伏在被子上,鼻尖揉揉的蹭了蹭,原来这就是阳光的味道,暖暖的。

拿着羽毛球拍拍打着,被子渐渐地饱胀起来。

林母住院后一直很配合,该吃药就吃药,该休息就休息。林艾的心也踏实了不少,只要林母自己不放弃,一切都有可能。眼前的阴霾似乎过去了。

手机“吱吱”地振起来,她掏出来,屏幕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点反光,看的不是很清晰,可是那串没有名字的号码她还是熟悉地辨认出来。

“在哪?”钟朗带着耳机,此刻正在s市的市中心,转悠,导航仪上显示,林艾家应该继续往南。

“在家。”林艾淡淡说。

“出来吧——”

“你那边是半夜吗?”这人又在说梦话。

“我在中央路的世纪广场。一个小时,你不来,我就去你家,嘉和小区,我没记错吧?对了,我特地带了一些特产——”

林艾揉了揉眉头,“你等等。”

和妈妈说了一下高中同学约她出去,林艾里面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格子衬衫,外面罩着卡其色的外套,黑色的铅笔裤,套上一双流苏的小短靴,整个人看上去充满青春活力。

来到世纪广场,前前后后转悠了一会儿,也没看见钟朗的影子,疑心他是不是耍她。

钟朗此刻正坐在广场上一家咖啡厅里,站在露台上,一边闲适地听着音乐喝着咖啡,一边观察广场,看见一个小身影,来来回回地走。他心里就想让她多等等。

过来十分钟,只见林艾往对面的马路站台走去,钟朗猜到她等不到人就要回去,立刻掏出手机,“在哪?”

林艾接起电话时,往四周看看,“广场。”

“来停车场。”

坐在车上,林艾忐忑,原本就不想和这人再有交集,偏偏此人就像牛皮糖一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声音嗡嗡作响。

钟朗自那天一亲芳泽后,那种滋味就一直徘徊在心头。他自诩纵横情场,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他还搞不懂。这次s市之行,他势在必得。

“都快一点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喔,那我就不打扰你用餐了。”

钟朗一噎,车子毫无预警地停下,林艾前后一弹,幸好有安全带拉着,胸口撞的一阵发疼。

她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钟朗,他的脸上带着愠色,双眼冷冽,双手青筋暴起。

“那个前面有几家食肆,东西还不错。”

钟朗没有说话,车子发动了。林艾呼了一口气,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怕他。

下车的时候,钟朗呆滞了,林艾竟然带他到这样一个破地方来。破旧的一排平房,老旧的青石砖,坑坑洼洼,车都开不进来。

每家餐馆的墙上都插着不同颜色的旗帜,旗帜上写着不同的字,在风中摇曳。倒有点像古代的饭馆,别有一番滋味。

走进小餐馆,十多个折叠小桌子。这个时间没有什么客人。

“大叔,上几个菜,两盅黄酒。”钟朗什么话也不说,她来说。

东西上来时,林艾也没再说话,自己给自己到了一杯酒。他们这里的餐馆,酒都是自己酿的,酒水取自前方的一口百年老井,又香又醇,后劲也足。

钟朗见她自斟自饮,细白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润,就像擦了胭脂一样。

他也给自己倒了杯,抿了口,到是不错。又叫陆续叫了几次,两人不知不觉就干了六七盅。

林艾因为这段时间的事烦心,压抑着,没个人诉说,她也累了。钟朗什么人,一看就知道林艾有心事。

“怎么了?不开心?”

喝了酒,胆子也大了起来,“关你什么事!”语气的带着淡淡的酒香,很是醉人。

“钟朗,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这种人——”她也没再说下去,站起来就往外走,脚步还微颤。

自己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跑到这来,和钟朗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喝酒。

钟朗见她跑了出来,赶紧掏出钱,随意的往桌上一扔,就追了上去。

他上前一把扶住林艾的腰,软软的细细的,不足一握。

把醉了的林艾往车里一扔。林艾嘴里呓语,他也没听清。

带着她去了凯悦,问服务员要了一杯蜂蜜水,静静地喂了她喝下去。喝了酒的她倒也乖,很惹人怜爱。

林艾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时,睁开眼睛,不是自家的屋顶,白白一片,这是在哪?映入眼帘是一个紫色的水晶大吊灯,身下一片柔软,洁白的大床是她的床的三倍之大,屋内的纱帘紧紧的遮住了外面的阳光,一室的昏暗。

下床的时候,脑袋一阵眩晕,看看自己全身衣服皱巴巴的,倒也放下心来。细细地看着房间,赤着脚踩在软软的地毯上。

拉开房门,钟朗的左手就搭在门把上,穿着白色浴袍,腰间系根带子。短发上还不断的向下滴着水滴。

钟朗刚刚在浴室里冲了一把澡,出来时听见细微的声响,没想到打开门,林艾就站在他的面前。

看着她整个人僵在哪儿,他伸手拉住她,肤若凝脂,软弱无骨。感觉到他的触碰,冰冰凉凉的,水滴滴在她的手背上,林艾一个激灵,甩开他的手,往旁边一闪,气急败坏的吼:“钟朗,你想干什么!”

两片殷红的唇瓣微启,眼睛瞪得圆圆的,小脸带着酒后的微红,身上时有时无的淡淡的薰衣草味。

钟朗顿时口干舌燥,就像一头狼像盯着猎物一样审视着她。

林艾害怕的往后一退,钟朗扔下手中的毛巾,向前一步,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伸出一只臂膀,把她圈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干什么?你说呢?”

钟朗的气息越来越重,慢慢地压向她,她娇躯扭动着,双手推打着他,无意间却扯掉了浴袍的腰带。脸色红的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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