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嘶哑地笑了一声:“我本来是想要现在就割下你耳朵送去给他,但是他提了一个诱人提议,让我决定稍后再来动手,你猜,是什么提议?”
我紧盯着她,声音虚弱:“什么?什么提议?”
“他说,没有你,他还有他事业,要想痛快地报复,何不把这些全都毁了?你安全可以用来要挟他当众毁掉自己声音,葬送他事业,何不在那之后再向你下手?哈,这就是他打算,他想要拖延时间,在演出开始前找到你。”平平咧开嘴,她背着光,嘴角笑容显得冷森森,“但是我怕什么呢?可爱苏苏,他不可能找到你,这个提议比我想到更有趣,我实在没理由拒绝。”
我张大眼,嘴唇颤抖:“不。”
他那么重视事业,那么宝贝嗓子!别人眼中,他极有天分,但是我知道,他为此作下过多少功夫,花掉多少时间,他食物控制那样严格,他每天练声从未间断,他为之努力这一切,怎么能这样就毁掉?
怎么能就这样因为我而毁掉?
聂唯阳,你这疯子,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自私一点?
“别让他那样做,”我急急地说,“我从没有存心想伤害你,如果你想报复,也在我脸上画两刀好了,别让他那样做!”
平平看我一眼,眼神像包着层冰:“别又来那一套了,你这蠢人,我脸被毁了,以后我再也不可能用原来办法继续谋生,我报复,你们谁也少不了。”
我该怎么办?我眼睛四处看,落满灰窄窄金属台面上只有两只废弃木箱,在我身后地上丢着我包,盖子歪斜,里面东西都撒落出来,有钥匙,有钱包,有一只小相机,还有——一支速效救心小药盒子!
我心怦怦跳,平平她肯定不知道这小盒子玄机,它就被扔在离我背后被困者双手不远地方,如果我能把它拿在手里,就能想办法割断绳子!
平平看看手表,又看看我:“演出时间就要到了呢,哈,满场期待观众,主角上台,喝下一杯掺了药酒,然后用破碎声音说,他毁掉了声音,将永远退出舞台——苏苏,这是不是很有趣?”
我不说话,低着头,想着要怎样把那小盒子不露声色拿到手里来。一定要快!
平平站起来,来回走动,绕了两圈,然后看我一眼,朝前走去,那里是通向下边安全梯。
我一愣,随即明白,她一定是想要亲眼看见聂唯阳毁掉声音那一幕,她要离开去看!
我大喜过望,赶紧歪斜身子,伸长手指,想抓到那小盒子。
眼角却看见平平又转回身走过来,我急忙收回手,心里懊恼,她改变主意了吗?
平平蹲下来,检查我身后绳索,她又看着我脸,说:“也许我应该不理会那交易,现在就把你耳朵或者手指割下来。”
我心里发寒,眼睛直看着她,说:“你真有那么恨我?就算我对你从没恶意,就算我曾经帮助过你?”
平平看着我眼睛,忽然站起来,转身往安全梯走去:“别白费力气想叫人,在下边什么也听不见,如果聂唯阳痛苦让我满意,也许我会让你少受点罪。”
她下去了。
奇迹之光
我终于把速效救心的小盒子抓在手里。
刀刃弹出来,划过我的手指,我能感觉到血液迅速涌出来,这把小刀竟是出乎意料地锋利。
一边注意着平平有没有回来,一边凝神控制刀刃去划绳子,我满头是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度秒如年。
等我终于感觉到手臂一轻,绳索绷断,把双手拿到眼前来一看,手掌手腕上已经全是累累的划痕,细小的血流横七竖八地流淌着。
我无暇顾及那些伤口,按着旁边的箱子撑起起身子来,木板上立刻染上几晕红色,像朵小花。
腿一迈出去,天旋地转,我眼前一黑,感觉到半边身子在一麻之后,有疼痛如同潮水般迅速漫上全身来,原来身子捆得久了,药效又没有退尽,走的太急,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地板上的尘土都飞扬起来,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白色长身t恤衫混了灰尘汗迹血污,变成了花的,牛仔短裤也看不出本来颜色,我吸口气,揉揉发麻的腿,一瘸一拐往楼梯口奔过去,嘴里无意识地无声祈愿:聂唯阳聂唯阳,不要不要,千万不要喝下去,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跑得跌跌撞撞忐忑不安。
心急如焚。
焦急不安恐惧心疼像一片死冷的海水淹没我,我拼命挣扎往前游,限定时间内游不到岸就是死路一条。
我甚至不知道时间是不是已经到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宁愿自己真正死掉也不想他受到这样的毁害。
跑跑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千万别来不及,一定要赶得及。
从我醒来的楼梯平台上爬下一段足有十米长的安全梯之后就站在了音乐厅天花板的地面上,空间里布满弯曲交错的管道线路,右手边的尽头有一扇生锈的小门,我跑过去,从这里再下去的话,就能到音乐厅的顶楼了吧?
小门被我推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后头又是一条通向下边的长长安全梯,我几乎是一路滑下来的。我能听见不甚清晰的沸扬的人声,间或夹杂着一声乐器调试的声音,万幸万幸,还没到演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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