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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秦彦书转过头来,陈茜瑶才更加肯定,岑蓝那丫头果真也就是个外貌协会!

方才是远远的望着,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现在走的近了陈茜瑶才发现,他的眉眼斜飞,肤色偏白,高挺的鼻梁下紧紧的抿着嘴角,原本略显得冷傲疏离的气息,却又被一副儒雅的眼镜恰如其分的掩盖去。

陈茜瑶脸上原本的戏谑和玩腻不见了,嘴边的笑容也被收敛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秦彦书,目光中包含着探究与寻觅。秦彦书皱了皱眉头,他现在的样子有些落魄,但也不至于胆怯。

他镇定看着陈茜瑶,丝毫不为她的气势所迫。

岑蓝尴尬的站在中间,弱弱的喊了一声:

“秦……老师……你好。”

秦彦书脸色不耐,一个眼风扫过来,如今这个称呼在他听来已经有了些嘲讽的意味。

这两个人散发出的气场本就使岑蓝觉得低人一等,现在又被秦彦书冷淡的眼神扫视着,她立马神色慌张起来,急急的往陈茜瑶身后躲去。

陈茜瑶笑了一下,这果真是一个意志坚定的男人,哪里会是像岑蓝说的那般纯良无辜。

秦彦书皱了皱眉头,对着这两个表情千变万化的女人,只觉得心生腻烦。现在自己正是多事之秋,不想再招惹一些无谓的麻烦。他拉过行李箱,对着她们颔首示意一下,转过身就离开了。

岑蓝还不死心的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着,几次想追上去再说点什么,但是陈茜瑶的手一直死死的拽着她。

“岑蓝,此人绝非良配!你趁早死了你那么点心思吧。”

看着那男人走远了,陈茜瑶口气郑重的说。

“你才见他第一次呢,要不是出了事,他原本是很和善的一个人!”岑蓝有些不服气,凭什么陈茜瑶只见了第一面就全盘否定了秦彦书!

陈茜瑶冷哼一声:

“这样的男人,目标心事业心比起常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你说他爱那个高干女,你是他肚里的蛔虫?你怎知道他没那么一点攀龙附凤的心思!”

她紧接着说:

“那高干女从小锦衣玉食,估计也没什么心眼,遇见这么一个出身贫寒,外貌俊朗,浑身充斥着悲剧色彩的男人能不沦陷吗?但是她父母就不同了,见过的人比她穿过的马路还多。就秦彦书那么点心思,还不是昭然若揭!”

这一头陈茜瑶感慨陈词着,那一边的岑蓝却一句也没听到心里。

深陷爱情中的女人都可以为了所谓的圆满而飞蛾扑火,岑蓝肯定了秦彦书在她爱情理想中的地位。为此,在今后的岁月里,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一顿饭吃的了无乐趣,陈茜瑶比完赛之后也要跟着团队一起回到b市。在车站,陈茜瑶脸色一直不悦,她太了解岑蓝,平时里那样的内敛沉默,可一旦认准了什么事,绝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深知改变不了岑蓝的想法,只有变着法子研究如何把可能出现的伤害降到最低。

火车快要进站了,岑蓝提着一大袋给陈茜瑶的h市特产风风火火的冲进了站台。

“死丫头,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呐。”陈茜瑶看着鼻尖冒着汗珠,头发凌乱,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岑蓝,心里感动,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她走上前抱了抱岑蓝,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姑娘……以后遇见了什么事别死扛着,再怎么样都还有我呐。”

岑蓝的鼻子酸了酸,之前因为秦彦书而略显得生分的两人,现在又变得亲密无间。她知道,陈茜瑶就是世界上那个最了解自己的人,如果说爸爸给了她如山的父爱,那么陈茜瑶就好像是一道霞光,给了她温暖的手足之情。

学校原本拖沓的办事效率在秦彦书一事上毫无体现,距岑蓝最后一次见到他不到两日,教务处就张贴出了退学通知。宣传窗上,白纸黑字的写着:

“因家庭困难,本人自愿申请退学。”

一群人围在窗前指指点点,有惋惜的、有嘲讽的、有落井下石的,也有帮衬着说好话的。岑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秦彦书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是受了多大的屈辱才会在那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姓名。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室,晚饭也没了胃口,只盼着赶紧天黑,可以去操场上狂奔,也许还能够肆无忌惮的为他流一次眼泪。

晚上的操场,清冷得能够把人的心也一并冻住,钱非凡还没有来,岑蓝便一个人绕着跑道快跑起来。她跑的那样快,一头乌黑的头发在身后盘根纠结。

直到把一身的力气都使完了,步子才慢慢的缓了下来。钱非凡其实早就来了,他隐约的觉得今天的岑蓝心情不是很好,于是识相的站在一边,等到她放慢了速度之后才晃悠悠的跟上去。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钱非凡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也不懂得拐弯抹角的去套话,只是简简单单的表达自己的关心。

“恩啊。”岑蓝擦了擦额头的汗,闷闷的说:“我的一个朋友出了点事,现在自己申请退学了。”

岑蓝心里一直将秦彦书当做朋友。当然了,爱人更好,只不过现在她的幻想总还是能靠着点现实的谱儿。

钱非凡没有接话,h大学风纯朴,岑蓝说的那个朋友,自己也大致能够猜到几分。两个人就那么窘迫的静默着,憋了半天,钱非凡总算挤出一句话来。

“额,今天天气……蛮冷的……”

他平时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样子,现今要他正儿八经去开导人,真是比跑接力赛还辛苦。

岑蓝嘴角弯了弯,她有点享受这样被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因为别人在乎你,连带着顾虑到你的心情,所以开口说话时都会变得深思熟虑。以往从来没有一个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的关心,岑蓝伸出手,拍了拍钱非凡的肩膀:

“谢谢你啊,我都明白的。”

钱非凡好像丢掉了千斤的重担,立马又变得轻松起来,可这样的自在维持了不到一刻钟,他的脸又沮丧起来。

“那个,岑蓝呐,我爸要我出国念酒店管理,最迟明年春天就要走了。”钱非凡扭头看了看她的表情,天太黑了,模糊的紧。他有点讨好的继续说:

“这还是我千求万求,他才勉强同意我在国内过完春节再走。”

岑蓝的脚步虚浮了一下,本才按耐下去的委屈,现在又一个劲的往脑门上冲。她在学校本就没什么朋友,现在钱非凡也要走了,巨大的空虚感一下子包围了她。

“你们怎么都要走哇!”

岑蓝忍不住停了下来,语气很是不和善。一天之内,她感觉爱情和友情都在同自己挥手告别。还没等钱非凡再开口,她扭头就跑出了操场,汗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滚,冷风一吹,濡湿的内衣黏糊的难受。

岑蓝知道这样的举动是矫情了,可是生活有时候就是需要琼瑶剧来调剂,这样才会显得跌宕起伏。

她回到了生活区,正是宵夜的时间,原本对食物强烈的欲望已经随着消失的肥肉有所缓和。但是今天,岑蓝又感觉到了那种百爪挠心的饥饿感!

她想吃!无论是什么东西!

只要能把胃填满就好!

仿佛把胃填满了,心就不会那么空。

重逢

《西游记》里孙悟空第一次被师傅赶走时,在东海上空说:“我不走此路,已五百年矣。”岑蓝荒唐的想,这是一场师徒恋呐!秦彦书是唐僧,她就是那只可怜的猴子,思念是紧箍咒,折磨的自己生不如死。

她大口的咀嚼着汉堡,手里拿着冰可乐时不时的喝一口。

岑蓝觉得很伤感,自从遇见了秦彦书之后,自己好久没再拿食物自暴自弃。秦彦书救赎了她原本卑微的自尊和勇气,让她有了胆量去正视自己。可而今,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岑蓝再一次模糊了自己一直坚持的目标。

别人迷茫的时候借酒消愁,她却醉倒在了食物里。

大四的那个寒假,在别人都忙着找工作的档口,岑蓝每天做的事就是吃和吐。

对!吐!

在胃被食物填满,内心的寂寞无处喧嚣的时候,对着马桶,用手指轻挠喉咙,紧接着那些混合着胃液的咀嚼物就好像瀑布一样喷涌出来。到了后来,岑蓝甚至不用催吐,只要靠近卫生间,胃里就开始阵阵作呕。然后略微的收腹,想着自己悲催的暗恋史,自然而然就吐得一塌糊涂。

吐完之后,岑蓝打开淋浴器,把自己彻底的洗个干净!她觉得自己很肮脏,这样的行为让她难以启齿却又欲罢不能。

她变得越来越瘦。

裤管空荡荡的在身上晃悠,胳膊用一只手就能拢过来,看着镜子里有些形销骨立的模样,岑蓝居然滋生出一种变态的满足感。她丝毫不心疼这样的自己,只觉得这样的瘦让她痛并快乐着。

她在爱情中找不到存在感,可现在极端的审美让她觉得自己有了长处。她是什么都不如别人,但起码比别人瘦!

陈茜瑶第一次觉得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岑蓝到底是怎么了,吃自助餐的时候她可以从开始一直吃到结束,无论是海鲜、红肉、蔬菜、冰品还是甜点,她都可以全部塞进自己的胃里。每次在人觉得她快要接近极限的时候,她又会从厕所施施然的出来,体态苗条,步履轻盈。

岑蓝的胃口越来越大,人却逐渐的在枯萎,这让陈茜瑶觉得恐慌,她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的失去原本熟悉的岑蓝。

她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一次在小餐馆吃饭后,顺势跟着岑蓝小心翼翼的走进卫生间。

那个狭小拥挤的空间里,到处弥漫着腥臭作呕的味道,白色的瓷砖泛着黄褐色,用过的卫生巾被随意的丢弃在角落。

陈茜瑶隔着门板,听见岑蓝正在呕吐的声音!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她也许还在哭,抽抽搭搭的泛着哽咽,中间还夹杂着浓重的喘息!

陈茜瑶抿着唇,眨了眨眼睛,一串眼泪砸了下来。她伸着手,想推开那扇薄薄的门,却怎么也不敢惊动了里面的岑蓝。她真的害怕了,这个世界上她是最了解岑蓝的人,她那样懦弱又那样敏感,如果今天她推开了这扇门,那么她也就永远的失去了岑蓝。

这是她懂事以后第二次掉眼泪,第一次是因为岑蓝的奶奶去世,现在是因为岑蓝这样糟蹋自己。陈茜瑶抹了抹眼泪,腥咸的液体,触手冰凉。她转身走出了厕所,在岑蓝回来之前又恢复到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个寒假,陈茜瑶查遍了网上有关暴食催吐的资料,越往后面越觉得绝望。精神上的疾病远比肉体上的来的可怕,这个学名叫做神经性暴食厌食症的病症,全球治愈率只有三分之一,成千上万个正值青春韶华的女孩,因为畸形的审美、苛刻的饮食,导致多种并发症,直至死亡。

在中国,这种疾病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没有欧美健全的医疗措施,也没有大众普遍的认知心理,一旦患者的隐秘被揭开,她们甚至会被当做怪物一样圈养起来。

陈茜瑶急的嘴上长了几个口疮,她不知道怎么帮助岑蓝,而岑蓝似乎沉浸在这种周而复始的循环里,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病态的症状!

陈茜瑶不放心她,非得天天晚上睡在一处。她从背后抱着岑蓝,用手细细的描着凸出的蝴蝶骨,心里一阵酸楚。

“岑蓝呐,”陈茜瑶懊恼自己也开始变得婆婆妈妈,“我还是喜欢有点婴儿肥的你,你这样,奶奶看见了是要心疼死了。”

岑蓝一度觉得自己的秘密被陈茜瑶发现了,她那样精明剔透的一个人,难免不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她有些戒备,这样偏离了正常人思维的做法,让她心生耻辱。自己是那样的珍惜陈茜瑶,可有多么珍惜,就有多么害怕。她害怕陈茜瑶知道这样的自己,也会鄙夷的离开。

现在又听到陈茜瑶说起了自己的奶奶,岑蓝身体颤动,眼角被泪水濡湿了。那个全心全意疼爱自己的老人,早在自己高中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她记得等自己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老人已在弥留之际,却死撑着还要见孙女一面。

“囡囡……这辈子……奶奶还没够啊……等下辈子……还做囡囡的奶奶……”

老人沟壑纵横的手紧紧的握着岑蓝的手臂,浑浊的老眼里有模糊的泪花,她还死不瞑目,没看到自己的孙女出阁嫁人,是她一生的遗憾。老家的榕树下还酿着两坛女儿红,是岑蓝出生的时候老人亲手埋下的,可惜她走的太快,此生再无机会品尝一口。

岑蓝拉过陈茜瑶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房间里清幽的茉莉熏香沁入鼻间,她觉得异常安心。

“瑶瑶,我晓得了。我也很想奶奶。”

说完这一句,岑蓝转过身子,把脑袋埋在了陈茜瑶的颈窝里,使劲的蹭了蹭。

接下来的日子,岑蓝似乎有所好转,每次吃完饭之后不会再急匆匆的跑进厕所,还是焦虑的样子,却也在陈茜瑶的陪伴下学会了控制。她们之间好像有了达成了一个默契的协定,岑蓝不再放纵的作践自己。

开学的时候陈茜瑶提前回到了学校,b市的第六医院是治疗暴食症的权威机构,她颠簸了四个多钟头,换乘了三辆公交,终于找到了那家医院。

值得庆幸的是,岑蓝所表现的症状尚处于中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冬天的b市很冷,北方的冷和南方的不同,南方是湿冷,风吹来像是夹杂了冰刀子,而b市,即使再怎样寒冷,也是干燥清爽。

陈茜瑶紧了紧围巾,手里捧着一大堆的资料从六院离开。

等到岑蓝回到学校,早有两份包裹安安静静的躺在传达室等着她。

一份是从瑞士的特快,岑蓝仔细的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亲人朋友在国外。她好奇的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大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外包装上夹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句中文:

“瑞士的巧克力真好吃,我又该胖了!本来想给你寄张照片,不过想想还是等我变成了大帅哥之后衣锦还乡,更加的拉风!”

落款是钱非凡,末尾还加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丑兮兮的傻样,

“别把我忘了,我会回来的。”

岑蓝觉得这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不是因为这盒昂贵的巧克力,而是本来她以为就此中断的友谊又失而复得了。

另一份是b市来的快递,落款是陈茜瑶。

岑蓝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包裹。里面是几本厚厚的介绍进食障碍的专业书籍,另外还有一本笔记,里面详细的记录了六院医生的一些建议和治疗方案。陈茜瑶的簪花小楷工整清秀,看的出来她是花了很多心思才整理好的。岑蓝心里百感交集,说不上是委屈,愧疚,欣喜,还是难过。她知道这是陈茜瑶在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自尊,她把关心和忧虑都装进了包裹,跨越几千里,降落在自己身边。

她拆开巧克力的包装盒,拣起一颗丢进嘴里。冰凉的薄荷味连同着略微苦涩的可可在口腔内翻腾开来,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心怀感恩,全心全意的去享受食物带来的愉悦。这身心舒畅的感觉,比她从前任何一次的狼吞虎咽都要来的满足。

岑蓝听从了陈茜瑶笔记上的建议,在h市的一家医院约了心理医生,每周两次和医生诚恳的交谈,认真记录自己每天的饮食状况。

那日结束疗程之后,她拐进医院的小花园。天气很好,阳光稀稀落落的撒在大地上,树叶斑斑驳驳的摇晃着光晕,空气里带了一些春天特有的芳草气息。岑蓝贪婪的呼吸着,医院那浓重的消毒水味在此刻居然也变得可爱起来。

“哎……哎……”

岑蓝转过头,发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正吃力的弯着腰,试图捡起掉在地上的毛线团。她头发花白,脸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因为使着力气,手指有些哆嗦,额头上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岑蓝心里止不住的辛酸,当初自己的奶奶也总喜欢给自己织毛衣,样式花纹都是仔细琢磨过的,穿了很多年也不会显得埋汰。

“我来帮您吧。”岑蓝一个快步走到她身边,弯腰捡起了线团递给了老妇人。

老妇人接过线球,连声说谢谢,岑蓝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老人面容和蔼,约莫是年纪大了,眼角有些下垂,可眼睛还是清明,一身的病号装虽然老旧,却也收拾的干净整洁。岑蓝心弦动了动,开口便道:

“您真像我奶奶。”

老妇人眯着眼睛对着岑蓝笑,老花眼镜一个劲的往鼻梁下滑,模样甚是和善:

“小姑娘啊,我儿子都才跟你一般大,怎么就看着那么老吗。”

一句话闹了岑蓝一个大红脸:

“不,不,您别误会,我是说……我奶奶也很爱织毛衣。”她很是觉得窘迫,拼命的扭捏着衣角,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看着岑蓝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老妇人开怀的笑起来

“你这姑娘真不经逗,还跟我老太婆一般见识啊。”

看着老妇人是打趣自己,岑蓝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接下来几次岑蓝前往医院,都能在花坛里碰到出来晒太阳的老妇人,一去二来的,两个人也就熟悉起来了。

老妇人本来就寂寞,儿子工作忙,老头子在乡下看家,现在突然来了一个小姑娘愿意陪她说说话,心里说不出的欢喜。而岑蓝觉得老妇人很像自己的奶奶,总有那么一股子安定妥帖的感觉,也发了心思讨她开心。

那日听老妇人说了h市特产的桂花栗子糕特别香糯,岑蓝就特意跑了大半个市区去买,汗涔涔的送到医院时,那糕点都还是热乎的。

老妇人心里越发感动,直拉着岑蓝的手不肯撒开:

“姑娘啊你今天先别急着走,我儿子说来看我!那就让他看看,他这个儿子当的,还不如别家的姑娘实心眼!

看到笑逐颜开却又假意愤愤的老妇人,岑蓝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坐在床头陪着她唠嗑家里长短。

“哎……来了来了。”老妇人的声音一下子透出欢喜来,岑蓝正低头专心的削着苹果,也没立即转身去看。

“妈,在聊什么呐,这么开心?”

一个男音在岑蓝背后响起,明明是温柔和顺的声音,可在岑蓝听来却不亚于平地惊雷!

她猛地转过身去,手里的苹果骨溜溜的滚到了地上:

秦彦书!居然真的是秦彦书!

时隔一年!就在岑蓝几乎已经完全放弃的时候,他再次出现了,然后又点起她心中的星星之火,继而迅猛的发展成燎原之势。

暧昧

跟一年前相比,秦彦书没什么的变化,只不过身形稳健了一些,儒雅中又带出几分笃定。岑蓝痴愣愣的站在那里,目光直勾勾的就那么盯着他,她内心酸楚,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蓝蓝,你怎么啦,这就是我儿子,秦彦书!”秦母看见儿子来了很是开心,忙不迭的为岑蓝介绍。

岑蓝从巨大的惊喜中醒过神来,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伸出了右手,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好,我叫……岑蓝。”

秦彦书看着岑蓝,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有些面善,瓜子脸,皮肤白皙,眼睛不大,却也灵动自然,现在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站在他面前,纤弱的身材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嗯,你好,我是秦彦书,之前常听我妈说起你,这段日子真是谢谢你啊。”他礼貌的握了一下岑蓝的右手,笑容谦和得体。

岑蓝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恍惚的温柔。现在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站在她爱的男人面前,希望他也能爱她。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是岑蓝这二十多年来最快活的时候,她在寝室专门买了个电饭煲,每天跑到大润发买新鲜的食材。她就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每天跟随着一群中老年妇女穿梭在讨价还价的人潮中。

几次失败后,岑蓝磕磕碰碰的熬出了自己的第一碗鸡汤,红枣放的有些多,原本清淡的鸡汤里透出一两丝甜蜜的滋味。她小心翼翼的用保温盒装好了,乘公交的时候也一直平端着,生怕里面满满的心意也会一并撒了出来。

医院里秦母正在闭目养神,看见岑蓝来了,脸上笑出了花:“姑娘怎么来啦,我说呢,今天外面的喜鹊都叫了呐。”

岑蓝被秦母逗笑了,把保温盒小心的放在桌上,有点羞涩的说:“阿姨,我今天给您炖了鸡汤,等秦大哥来了一起喝吧。”

“哎哎!来就来了,还炖鸡汤这么麻烦,我看你呐,比我那小子要上心多了,还是女儿贴心,是妈妈的小棉袄!”秦母是真心的喜欢眼前的小姑娘,有她经常陪着,连住院的日子也变得有声有色起来。

可是岑蓝有了自己的小算盘,倘若说之前她对秦母是完全出于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关心,那么现在,她有那么一点拙劣的心思,希望能够讨好秦母,打入敌人的后方阵营,然后曲线救国,最终取得抗战胜利。

秦彦书进来的时候病房里的两人正聊得开心,看见他来了,秦母忙招手说:

“彦书啊,就等你了,蓝蓝熬了鸡汤过来,你不来我们都舍不得喝啊。”

秦彦书这一年来过的极为辛苦,没有后台可以依仗,也没有关系可以走动。h大的毕业证本来还有一些含金量,但是他学的是行政管理,出了张歆芮的事情后,无论他是报考公务员还是事业单位,总好似又一股阻力在背后牵扯着他。碰了一头灰之后的秦彦书终于明白了几分过来,脚踏实地的找了一份小企业的助理职位,工资不高,但是也勉强可以糊口。

原本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可偏偏就是这个档口,原本身体硬朗的老母亲又因为风湿病住进了医院。秦彦书跟朋友借了些钱,又兼了一份工,这才勉强凑齐了两个月的住院费。

他端着岑蓝递过来的鸡汤,温热着还散发出阵阵红枣枸杞的甜香。秦彦书心里有些动容,已经多久了,没人在关心自己的死活,没人愿意给他搭把手,可如今眼前的这个女孩,这样不计较得失的,单单纯纯的对自己好而已。

“还好喝吗?”岑蓝有些惴惴,她生怕自己不小心的哪个举动惹得秦彦书不开心,连说话都要反复斟酌。

秦彦书的眼眶被鸡汤的热气熏得有些湿热,他仰头几口喝完了,抹了抹嘴角,把碗递回给岑蓝:“很好喝,真的!”

她笑的恣意,连眉眼都整个的弯了起来。秦彦书看着这个女孩低头脉脉的笑容,心里升腾出几分异样的滋味。

岑蓝从医院回到寝室之后心情大好,洗完了自己的衣服,又把寝室的窗帘蚊帐都给一并洗了。陈茜瑶的电话可巧不巧的就打了进来,岑蓝来不及洗手,随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就急急忙忙的接起了电话。

“呜……岑蓝!我被男人甩啦!”陈茜瑶一点都不含蓄,扯着大嗓门就嚷嚷开了:“那个死男人,我坐了七个钟头的火车去了他学校,就想着把自己一颗火热的赤诚的少女芳心献给他!可你猜怎么着!”

岑蓝就算猜破了脑袋也猜不出是怎么着了,陈茜瑶生的美丽,身材高挑,面若桃花,平日里又肯花钱打扮,从来不缺献殷勤的人。现今居然吃瘪了,岑蓝惊讶的结结巴巴:

“啊?不知道啊!瑶瑶……你还好吧。”

她了解陈茜瑶,就好像了解自己一样。她平素要强,感情上的事向来是合则聚,不合则散,从来没有为了哪个男人放下身段过。

“气死我了,我去跟他说,我喜欢你,我中意你!结果那混蛋正儿八经的说,对不起,我喜欢男人……”陈茜瑶心里委屈,忍不住的对着岑蓝抱怨:“他就不能看在我千里迢迢去表白的份上说自己是双性恋啊!”

陈茜瑶又叨叨絮絮的说了一些,原本略微伤感的气氛,在她咋咋呼呼的描述中也变得喜庆起来,岑蓝在电话这头安静的听着,突然想起秦彦书来,心里春水一般的柔软。

“瑶瑶,我又遇见秦彦书了。”岑蓝顿了一顿,仿佛拾起了很大的勇气一般,“这次,我不想再错过他了。”

电话里的两个人都静默了下来。过了许久,岑蓝握着话筒的手掌都捂出了汗,那边才幽幽的传来一声叹息。

“哦,你喜欢就好。”陈茜瑶仿佛真的累了,方才抑扬顿挫,痛斥男人有眼无珠的狠劲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声音透着倦态,没再聊几句就借口挂了电话。

岑蓝知道陈茜瑶并不待见秦彦书,她也许会觉得正是因为秦彦书,自己才变得极端苛刻。可是只有岑蓝自己心里明白,正是因为他,自己才有了憧憬和向往,秦彦书就好像是一场救赎,照亮了她过去二十年阴霾的人生。

第二天,岑蓝照旧收拾了一下吃食,装在了保温盒里就准备往医院去。春末夏初的天气,已经有了些闷热,岑蓝看着公交车上密密麻麻挪动的人头,心里叹一声苦,高举着保温盒死命的往里面挤。

在h城挤公交,是一项集合了武术、击剑、太极、平衡木、空手道为一体的综合性体能运动。岑蓝前面紧贴着前面一个穿着汗衫,露着猥琐贼笑的男人,后面黏着一个膘肥体壮,散发着阵阵汗腥味的中年汉子。她一只手提着东西,另一只手怎么也够不到拉环,只能扶着靠椅,随着公交的忽快忽慢的移动来回的晃荡着。

突然,岑蓝觉得自己的臀部紧紧的贴上来一只手,她有些胆怯,不懂神色的往边上挪了挪。可是那只手似乎已经盯上了她,不管她往哪里闪躲,总是如影随形的贴着她的身子。岑蓝的脸涨的通红,以往她从来没有遇见这样难堪的局面,而那只手似乎感受到了岑蓝的懦弱,更加肆无忌惮的游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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