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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点头道:“是。”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低头望着顾语犀同样深深蹙起的秀颦,脚下的步子重可闻响。

顾语犀慢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宾馆的床上,眼珠微微一转,便看见坐在床沿背对着自己的他,她心头一颤,猛地坐起来。

他感觉到动静,却连头也不回。

声音沉沉的,仍是乌云临城一般的压迫感,他道:“顾语犀,你看到了,我不会放了你,死也不行。”

她呐呐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瞪圆了双眼看着他,活像一只被定格住的青蛙。

“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只是这种心理承受能力,我担心你会吃不消。”他说完,慢慢地站起来,自始至终都不看她一眼,一步步地往外走,想起来什么,停了停,道:“你明天的婚礼,大可以好好地进行,我会前来观礼的。”

“我没有邀请你。”她的话语里听不到半点生机。

“你放心。”他冷笑一声,道:“我说了,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你的苦肉计,安相宜知道吗?”顾语犀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发现,他的头上没有任何包任何东西,这不是一个才做完手术的人该有的状况吧。

钟天阙已经开了门,站在临口,道:“她不比你笨,但,她比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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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旷世绝美的婚礼,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不少女孩子心中的神话,虽然不准任何媒体进入,但是还是有少许几张照片和各种各样的说法流出来。

顾语犀站在人群中央,一袭白色如雪的婚纱,长长的裙尾一直拖曳了五米,而这地上的红毯是崭新的,绝对的洁净,不会使裙子沾染上任何的污渍或者灰尘。

她的乌丝高高盘起,两丝卷卷的头发垂落在脸颊,眼角镶着闪亮无比的钻石,只需一眼,颠倒众生。

她手中捧着层层叠叠的粉色绣球花,目不斜视,被完全遮住的鞋尖却走得并不是那样直,只是除了她自己,大概不会有别人发现。

钟天阙,他看着更好,她应该显示出自己最美丽最幸福的一面。

可是她不知道,他并没有来到现场,他在手机中看着微型摄像头传回来的画面,只短短的一秒钟,便关了那视频。

顾语犀一直微笑着,极尽灿烂,像每一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新娘一样,那笑容仿佛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在神父面前许下誓言,她和柏澈交换戒指、亲吻,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被宣布成为正式夫妻。

“语犀。”柏澈揽着她的腰,从这几步阶梯上走下去,轻声在她耳边道:“你会不会觉得难受?”

她面色一变,强装镇定,道:“胡说,我难受什么?郡”

“鞋子那么高,裙子又那么长,会不会踩到?”他笑得温柔至极,动人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不会的。”她摇摇头,僵硬地笑了笑,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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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婚礼下来,步骤一点也不能少,她累得精疲力竭,柏澈看了心疼,也不顾客人起哄,让人先送了她回去。

婚后她不再住在顾家,而是同他一起搬到了南琴湖边的别墅,四周茂林环绕、鸟鸣时闻,绝好的一派自然风光,空气好得让人以为自己是在山中度假。

她轻轻吸口气,把那些叫她“太太”的人打发走,慢慢地扒着旋转楼梯的栏杆上了二楼屈。

她推开新房的门,走进去,在满床的紫色玫瑰花瓣上坐下。

终于安静了,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这里也并未有人会来闹洞房,

她的亲朋好友中没有谁是特别闹腾的性子,他那边倒是不少特别来劲儿的朋友,但他一本正经地拒绝了,不准他们过来打扰她。

她起身,将自己繁琐的衣服换掉,然后取下重重的首饰,而后又去卸了妆冲了澡,觉得毛孔的呼吸变得通畅了不少。

拿出手机摁亮了屏幕。

短信,零条。

电话,零通。

她涩涩一笑,心想,是不是该主动去询问一下那个人的观后感呢?

这种连自己都觉得邪恶的想法,她终是没有实施,好像还是缺乏了一点勇气。

而且这是她和柏澈的新婚之夜,怎么能在这个时刻想着另外的人?

她身心疲惫,脚弓处有些疼,她曲着腿揉了揉,往柔软的床上躺了下去,不一会儿,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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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澈回来的时候,顾语犀睡得正酣。

没有盖被子,穿着真丝睡裙侧身躺着,露出俏生生的双臂和小腿,脖颈间的肌肤光滑如缎、凝白如脂。

他忍不住喉间燥热,朝着她一点点走过去。

这个场景像梦一样,她竟然真的成了他的妻子,这一生一世都要携手相互扶持的人。

他低下身去,在她的双唇吻了下去,起初是十分轻柔的,可是她的香气那么近地撩拨着他的心弦,嘴唇娇嫩得像豆腐脑一样,又甜又软,他整个人便醉了,狠狠地探进舌头,动作越来越重,似乎想要将她整个吞噬。

顾语犀原本在梦中沉浮,这会儿越发觉得缺氧燥热,好像挨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一样,她微微地睁开眼来,口中不觉嘤咛一声。

那双媚态微醺的如丝眸子落进他的视线里,他的心也跟着晃了几晃,手开始抚上她的肩头,勾住那两根细细的带子想要往下拉。

她身上微微一凉,发现自己上身居然只剩下肉色的内衣。

心头猛地一惊,伸手推开他。

他正被那旖旎风光迷得神魂颠倒,眼神中燃起渴望,被她冷不丁地一推,倒在一边的床上,有些发愣地撑着手臂,问道:“语犀?”

顾语犀很快地将衣服拉起来,坐起身,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慌乱,她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柏澈抿着唇,笑吟吟地端详着她娇羞无限的样子,慢慢地凑过来,道:“刚刚。”

她往后退了一退,支吾道:“你身上酒气很重,喝了很多吗?”

柏澈这才低下头往自己衣服上嗅了嗅,道:“不是我想喝的,他们灌我我也没办法。”

顾语犀翻身下床,拖鞋都穿反了也没发现,道:“我,我先去给你放洗澡水。”

柏澈也跳起来,几步追上去,一把从后面抱住她,笑道:“老婆大人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要嫌弃我嘛。”

顾语犀挣了挣,发现根本动不了,绷着声音道:“那个,你先放开,去洗澡。”

柏澈松开她香香软软的身子,有点不满地嘟哝:“好,那我先去。”

听着浴室内哗哗的水声,她的心情越来越紧张,他们,难道真的要……

可是……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可是什么,她们是夫妻,有些事情是天经地义的,她若连这个都要吝啬给他,那岂不是太过苛刻和无耻?

心里头越来越乱,整个人像被无数毛线给缠住了,怎么理都逃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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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的小犀童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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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澈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湿漉漉地滴着水,他浑不在意的样子,轻巧地笑,邪肆的表情充满魅惑,弯起唇角朝她走近。

坐在床边的她猛地抬起头来,慌乱的眼神如鹿一般,直直从他的瞳孔一直贯穿进他的心里。

她看见,他并未穿衣,只在紧实的腹间围了一块白色浴巾,宽肩窄腰,精壮的肌体似乎变得小麦色了一层,貌似是专门练过些时日……

他走近了,挨着她坐下来,伸手将整个忐忑不安的她揽进怀里,轻轻抵在她耳边呵气,声音里是无限的缱绻柔情,唤她:“娘子。”

她浑身一颤,扭动了一下,道:“柏澈,你累了吧……”

柏澈转过她的脸,用两个手指轻轻地抬起她尖尖的下巴,猛地就吻了上去茆。

她还没说完的话,就这样被堵了回去。

他的舌柔韧而有弹性,探进来横扫一圈,将她的香甜气息全部吞进腹中,喉间上下滚动,另一只手紧紧地按着她的背,似乎想要将她整个融进自己的身体。

他的滚烫将她吓坏了,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也被摧毁,狠狠地推拒着他,指甲在他胸前划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一痛,忍住小腹间澎湃的火热,退开来了一点,睁开一双迷离的桃花眸子凝着她,委屈兮兮地问:“娘子何以下这样重的手?为夫还没怎么着就挂了彩了。”

她蹙着细细弯弯的眉望着他,不知不觉便静默了半分钟,她在这流逝的时间里一点点地聚集起勇气,道:“柏澈……我觉得自己其实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

她大义凛然的话还没有说完,柏澈身子一转,径直将一脸从容赴死模样的她压在身下,他有些气呼呼地扑上去,将她滑嫩的肩膀上的带子咬住拽了下来,嘴唇在她蝶翼般的锁骨间轻轻地吮。吸,一戳戳的粉红印章就渐渐被盖了上去蚊。

她这次是真的如自己所说,放弃了抵抗,软着身子躺在床上,伸展着的双臂动了动,手反过来揪住被子。

柏澈的动作也慢慢地缓和下来,最后停顿住,他握上她的手,轻轻地将她带起来坐好,眼神掠过她已经展露在自己面前的一双白兔,抿唇忍了又忍,伸手将她的衣服理好。

她错愕地望着他,一双含水的眼睛莹润欲滴,却又格外迷蒙。

他喜欢她这个糊糊涂涂的神情,好像一只听话的小绵羊乖乖让他牵着走,完全没有了以前那副常常挂在脸上的趾高气昂的样子,他探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笑道:“好,我等你。”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被他搂在怀里,两个人相对而眠,一直相安无事地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语犀,我们来日方长,我会等着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沉沉睡梦中,她未曾听到柏澈抚着她的头发低低说出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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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语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重重的窗帘已经被打开了,只留下一片轻薄的纱帘,温柔的光线透过它们照射进来,落在她的惺忪双目里。

她揉揉自己发干的眼角,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宽大的床上仍残留着许多的花瓣,因为隔了夜,微微枯萎,边上卷了起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想起,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呢?柏澈去哪儿了?

早上起来脑袋总是要转得慢一些的,她正歪着头思索着,却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抬眼,看见柏澈正一脸清爽地端着早餐立在门口处,白色的休闲裤被他穿得极其有范儿,而上身那件灰绿色的羊毛衫低低地开着三角领,露出一片光滑结实的胸膛。

“娘子醒得真是时候,是知道为夫要过来了么?”他开口就耍涎皮。

顾语犀这时到上来了点儿起床气,哼一声,翻身下床,道:“你不要一口一个娘子好不好?你叫着不难受,我听了都难受。”

柏澈走近几步,将盘子放在梳妆台上,道:“好好好,这里是我亲自给你准备的早餐,过来吃吧,老婆。”

顾语犀咬了咬嘴角,这个用词似乎比较现代化生活化了,可她怎么还是觉得别扭呢?

她可不要老公老公地叫,这么粘,可不是她的style。

“我去刷牙洗脸。”她说着便往盥洗室去,柏澈也快步跟上来,在她关上门之前,硬是挤了进来。

顾语犀回头瞪他一眼,随他去了,看着镜中乱七八糟的头发和略显苍白的面色,她眉目一淡,蓦地一把将长发挽起来捆在脑后,往脸上浇了水,挤了洗面奶在掌心开始揉搓,丰富的泡沫一点点地孕育出来。

柏澈见了,恶向胆边生,在她手中抢了泡沫就往她胸前的衣服上抹,顾语犀立刻愤愤地回击,把手上的白泡泡全部涂在他的头发上给他当摩丝。

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哄闹一通,不得不各自再去洗个头和澡,换了衣服出来。

顾语犀盯着桌上已经冷却大半的他的杰作,问道:“这真的是你自己弄的?”

柏澈正准备吹一下发型,闻言得意地道:“当然了,不然还有谁?”

以为会迎来一句夸赞什么的,却听顾语犀冷嘲热讽道:“怪不得这煎蛋边上却是糊的。”

他脸色一赧,放下吹风机就要来抓她呵她的痒,她躲闪了一阵,只好违心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煎的蛋是美味,是杰作,比我的好多了。”

后面那句倒是实话,煎蛋这么简单的活儿,她是根本不会的。

厨艺好的嘛……一个幽灵般的影子就悄无声息地从她心里窜了出来,她一惊,眉目俱都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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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吃了早饭,换了衣服,简简单单地收拾好了行李便往机场赶,他们的蜜月最后决定去埃及,那个有着金色的茫茫沙漠,北靠碧蓝地中海的地方。

各项手续都已经提前办好,他们正要过海关的时候,顾语犀却接到一个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姐、姐……”那头是弟弟顾彦廷呼吸不稳的声音。

顾语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也是一慌,忙叫他冷静下来,问他怎么了。

“妈她,她醒过来了,要见你。”顾彦廷的手都在抖。

他们的母亲许慧君,数年如一日地卧在榻上,却在今天醒了过来!

他简直觉得这就是个虚幻的梦。

以前还小的时候,的确是常常会在梦境里见到这样的场景,推开那扇房门,能看见母亲温柔地对着自己笑,冲他招手说过来。

而今天清晨他起床,照例过来看她,她还是安安稳稳地沉睡,他坐在她身边自言自语了起来,跟她说了姐姐昨天的婚礼,姐姐如何如何的美,姐夫对她如何如何的体贴,而后又说到自己,说到云梦迟茆。

他今天放假,云梦迟却是有任务在身不能陪他的,姐姐顾语犀也已经从这里搬走了,他心里空荡荡的,没着没落,不知不觉便在母亲身边坐了几个钟头。

当窗外的阳光越发地攀高,照在他脸上也越发地明亮,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才意识到已经快到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了,他站起身来,替母亲掖了掖被子正准备离开,却发现母亲的无名指轻轻地动了下。

顾彦廷担心自己看错,定定地站了一分钟,发现这次不仅是无名指,连她的手掌也跟着缩了一缩。

他急急伸手握住母亲的手,轻轻地摇动着,道:“妈,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许慧君没有回答,那双依旧极美的眼睛却缓缓地睁开来,轻轻一眨。

这便是顾彦廷此刻这样激动浮躁的原因了蚊。

他对着话筒,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可是总归是把事情的原委都道了一遍。

顾语犀挂断电话,转了个头便往回冲,长发在空中飞扬起来,滴答滴答的高跟鞋声清越不已。

柏澈一愣,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怎样的一种状况,他来不及多想,只能跟着追了出去。

好不容易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停下来,他盯着她连眼神都雀跃不已的双眸,问她:“语犀,怎么了?你这么急要去哪儿?飞机不久就要起飞了。”

顾语犀扬着脸,冲他极其灿烂地笑,整齐的贝齿璀璨如雪,她深呼吸着,有些手忙脚乱地对他比划着,解释道:“柏澈,我妈妈她苏醒了!我现在要回家去一趟,你先去把行李取回来吧,去埃及的事情我们往后推一推好不好?”

柏澈听完也是一怔,伯母……哦,不对,现在应该跟语犀一样叫妈了,她恢复意识了!

他反应了几秒之后,拍了怕她的肩膀,告诉她镇一些,柔声道:“好,我现在就跟你回去,取行礼的事情我让别人来办,旅行的事情也先不用管,我陪着你。”

顾语犀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感激着他的体谅,这个时刻能给她安稳支撑的他,叫她鼻子一酸,点点头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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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顾宅的时候,柏澈发现这上上下下从主到仆都乱成一锅似的,顾语犀迈着急促的步伐便冲到二楼上去了。

他紧随着,进去便发现一个医生和好几个护士都已经过来了,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拥挤。

顾语犀拨开众人扑过去,却在看到靠着枕头坐起来的母亲的时候,愣在当场。

许慧君看见她,目光瞬间温柔下来,仍有些虚弱的身体往前倾了一倾,对着她绽开宁静祥和的笑容。

“语犀,乖,过来。”许慧君想要抬手,动作有些艰难。

顾语犀立刻蹲下身来扶住她的手臂,仰望着母亲线条美好的面孔,一双原本无措的眼睛里一点一点地堆积起泪意,湿润晶亮,像天上的星星。

这不是错觉么?母亲那样温热的手,那样生动的表情。

顾语犀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一张大网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捕获,当然,这份情绪里,爱与感恩是主旋律。

“孩子,你怎么瘦了?”许慧君印象中的她,还是那个懵懂无知带了点婴儿肥脸颊微鼓的明媚少女,如今却已经长成了这样亭亭玉立美丽成熟的女人。

她深深地看着女儿,只觉得这一眼有沧海桑田之感。

在母亲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肌肤时,顾语犀终于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嘤嘤地哭出声音来,多年来积聚的酸意和苦楚就在这一刻,在这个一直用爱笼罩着自己成长的每一个时刻的人面前,瞬间溃堤,奔涌而出。

“妈妈。”顾语犀喃喃地低下头去,贴靠在许慧君的怀中,将湿润透明的液体尽数蹭在她的衣服上。

柏澈静静地立在一边,将这个温馨的画面一丝不差地映刻进自己的脑中、心中,双目也不由自主地潮红一片。

真好,原来有妈妈在身边的感觉,是这样的。

好久了,他都有些忘记了,这是一种怎样异乎温暖的寄托。

顾语犀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到后来整个人都抽泣起来,背部一起一伏地趴着,仍旧只是哭,许慧君心疼不已,轻轻地抚摸着她直顺柔软的发,小声地哄着她:“孩子,别哭了,别哭了,你再哭,妈妈也要哭了。”

话到最后,也是哽咽住了。

顾彦廷心里发酸,正打算走过去安慰姐姐,柏澈已经先他一步靠近了,将顾语犀搂住,扶起来坐下。

许慧君抬头看他,柏澈正要自我介绍。

许慧君已是眉目温和地会心一笑,道:“我知道,彦廷已经告诉我了,你是我的女婿,柏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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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天下所有的母亲,祝你们幸福快乐,你们是最最伟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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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饭,是围在许慧君的卧室里吃的,医生说她才刚刚舒醒,不宜吃固体食物,肠胃会不适应,只能缓慢地开始摄取少量的流食。

顾语犀心情极好,一直都是笑靥如花,晚餐的时候也不愿意离开母亲身边,叫张妈把东西都拿上了楼来,顾彦廷也是一样。

柏澈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画面,只觉得心中安慰,也一直陪着坐在楼上,吃了饭,看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许慧君对他很温和,时不时地问他一些问题,观察着他和顾语犀之间的每一个互动和眼神。

他便很认真很耐心地答,谁看了都觉得是挑不出毛病的好女婿。

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后,许慧君终于觉得累了,她现在仍是气虚体弱,方才因为心情愉悦多说了会儿话,此刻眼皮有些打颤茆。

顾彦廷见了,便劝顾语犀道:“姐,妈好像累了,我们让她先歇息着吧,不急在这一时的。”

顾语犀看了他一眼,又转回眸望着母亲,眼中有深深的依恋,一抹不安也从中无声飘过,被许慧君捕捉道,她笑着对自己的女儿说:“怎么?怕我睡过去就不醒了?”

顾语犀闻言,立刻就咬了下嘴唇一下,有些痛,仍是痴然地望着母亲。

她怎么会不怕?谁能够保证母亲这一次的醒来,不是一个短暂的复苏?这样的情况,她早有耳闻。

如果只是一场匆匆的相见,那么她自然希望它的时间无限延长。

柏澈上前一步,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轻声哄道:“语犀,不会的,医生都说了,妈的情况很稳定,你不要这样没有信心。蚊”

许慧君微笑的眼神落在女婿脸上,道:“看,你丈夫都发话了,你也乖乖地听进去些。”

顾语犀这才收起自己左右不定的迟疑,走上去服侍着母亲轻轻躺下,替她盖上被子,同时覆上她温暖的手,低声道:“妈,你休息吧,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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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顾语犀踮着脚从房间里面退出来,里面大灯已经关掉,只留了一盏光线昏黄毫不刺眼的小灯。

她又看了一眼,才小心地合上门,一转头,差点撞到一个人的下巴。

她略微一惊,下一秒钟被来人伸手扶住往怀中一带,便撞进一个温热胸膛。

他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略微沙哑,他道:“老婆,我们回家吧。”

她没有回话,静静地呼吸了半响,才用商量的语气开口道:“柏澈,我,我能暂时搬回来住吗?这段时间,我想多陪陪妈妈。”

她的音量很小,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似的,大概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了,但是又是真的不想妥协,所以干脆一口气表达完了自己的意思,等着他的回答。

柏澈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新婚燕尔,这段时间本来应该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但是他的丈母娘康复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当然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失而复得,便愈加的患得患失。

他终是颔首,下巴软软地往她肩膀上靠了一靠,借力似地立着,道:“好啊,我也搬过来住,和你一起照顾咱妈。”

顾语犀心头温软一片,主动抬起手来,圈住他的腰,轻轻的话语中微闻鼻音:“谢谢你。”

柏澈回手将她抱住,下颌更低下来,蹭了蹭她的肩膀,道:“不准跟我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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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语犀已经早早地将这个喜讯告诉了邵培泽,他正在外地出差,听完又惊又喜,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表示自己明天就回来。

顾彦廷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将这个消息分享给自己的女朋友云梦迟。

于是这件事很快就辗转传到钟天阙的耳中。

他从话筒那头听到的时候,第一反应同别人一样——惊骇,顾语犀的母亲居然会在这种时刻醒过来,真是叫人意外不已。

他是见过许慧君其人的,那时候她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是个实打实的大美人,顾语犀应该是遗传了她很多优点,精致的眉眼口鼻都像得很,让那个时候的他看了便生出亲切感。

他和顾语犀本来是瞒着家里人交往的,一来因为彼此年纪都还小,二来他们两家似乎在商场上有很多利益纠葛,连带着彼此父辈的关系都闹得很僵。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和她父亲的关系,并不只是商界竞争斗争这样简单,一些祸根大概埋藏得很早,那是他至今为止都尚且无法分辨清楚的私人恩怨。

一个秋季,他们相约去山上看枫叶,火红如天边云霞燃烧的美景一直印刻在脑海深处。

他们走累了,去山上一间茶亭休息,便正好撞上周末里无事,同样来此地观览美景的许慧君。

她那时候和其他几个贵夫人在一起,气质温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豁达,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半点不悦的情绪,而是若无其事地拉了女儿过来坐,他本来还站在不远处尴尬地犹豫着,许慧君已经冲他招手,叫他也过去。

她完全不像别的家长,一旦发现早恋的苗头,就恨不得立即掐灭了,斩草除根才好,她问顾语犀他是谁,顾语犀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是朋友,她便真的只拿他当自己女儿的纯洁好友一样,问他们爬上来累不累,看他们一路的照片,不住地称赞他的拍摄技术好。

顾语犀事后,还玩笑着对他说,我妈妈好像很满意你。

少不更事的他,曾经为这句话兴奋过蛮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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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更事的他,曾经为这句话兴奋过蛮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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